只听调子一转,貌似这样的沟通已经非常顺畅,丝毫不受旁物的影响了。
“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九歌·云中君》)
“先生这一句,谬赞了,同时也谢谢先生关心。我这样的人,本不是不该劳心忧思这些事的,我只用小心处事就好。”
中山王只见帘上之影摇了摇头:“先生是说我太客气了?”然后只见那影子又点了点头,一调《少司命》又从帘中传出:“哀莫哀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先生不怕?是乐意交在下这个朋友?”这一句,葶苈出了听出感激之外,却更加心疼眼前这个已经年近不惑的藩王,作为一个藩王,本是巴结之人众多,但这个藩王,却因为不是自己决定的前事,落得如此寂寞。
葶苈奏了一曲《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那先生可愿出帘畅谈?”听到对方这样问到,葶苈着实有些为难,为难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父亲。但是不见,又怕对方难过。此时此刻,不知为何,葶苈实在是不想那个人难过的。
许久没有筑音传出,想必中山王,是心中有些焦急和失意,因为这明摆了帘中人是在思考着得失后果。一阵夜风吹过生凉,所以他的哮症在内外双因下,有点发作起来,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然后开始全身摸索,寻找着什么东西。
葶苈见状,知道他的哮症又发作了,可能是在找自己送给他的那个药囊,但是显然,这下出来并没有带在身边,当下有点落寞,原来,自己的东西对他并不是那么重要的。所以他根本没有贴身收着。即便是能应急。
“对不住…在下有些不适,刚才有个小友,送了在下一个药囊,可以缓解症状,可是没想到循着琴声出来的太急,并没有带在身边。以病躯唐突先生了。”
“小友?”葶苈心想,原来对方对自己还是在乎的。顿时心中温暖,但是自己身边没有药材,怎么才可以缓解他的症状。着急之下,看了看手中的筑,突然想到辛丹送给自己的那盒羊脂膏在身上,里面有薄荷。然后隔帘将那个银盒子递了出去。抬手做了一个将药膏涂抹在人中上的姿势。
中山王接过那盒羊脂膏,看懂了葶苈的意思。涂抹好之后,只觉一缕凉意入肺,他端详了盒子许久,仿佛有什么事,过了他的脑子,而这件事,也让他的心里顺畅了很多,说到:“看来先生并没有真正避忌我。我想,我和先生能有再见的一天。不知道先生喜欢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来日必报先生赠药之恩。”
葶苈摇了摇头,不过也想开个玩笑,于是击筑了一调《木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看来先生是没有拒绝了。想不到先生还爱说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先生是认了在下这个朋友了。那先生说说喜欢什么?”
葶苈想了一下,然后接下自己的君子佩递给他,上面雕着一朵强瞿花。
“如此美玉,在下可是送不起。”中山王似乎会错了意。
葶苈摇了摇头,左手抬起做捧玉的姿势,右手指了指左手。示意让中山王好好的看看玉。
中山王这才看到玉上所雕刻的强瞿花:“百合好养而香馥,只有清白二色,其色正者,可谓之强瞿。百合,百年好合,多是形容新婚的,不过先生是想说,我们的情谊也是如此吗?”
葶苈点了点头。中山王又说到:“明日一定答谢先生之恩,一是为了赠药,二是为了先生厚谊。时候不早了如果被人发现,那么便是给先生惹麻烦了,明日相见,告辞,多谢先生。”
葶苈在帘后望着那人越走越远,心里顿时觉得两个刚刚相识的人,在这样的状况下,也能沟通得宜,不能不说是靠着一点灵犀和一种潜移默化的缘分。而这个人心中的忧思,也让自己生怜。
如若不是为着父亲,必然是邀请其秉烛夜谈,但是目前的情况也只好作罢。他的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相知的默契,忧的是那个自己不知怎么就在意起来的人,最终还是误会了。(一个好友的意见,会将一些典故和诗句还有生僻字作在圈子里一些注释方便大家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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