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了。”他低叹一声。
他拉过我的手,看着我露在阳光下的手腕上一段肌肤,彷佛吸收了光芒,莹莹透亮,家卓手指轻轻地覆在上面抚摸而过,彷佛掠过稀世珍贵瓷器。
我侧目望他,茶灰细条纹衬衣,清贵眉目,脸庞白皙如玉。
他是全天下唯一令我心折的男子。
我只微笑着低下头去。
心里每一个缝隙都被暖暖的幸福填满,沉甸甸的充实安稳之感。
生命以一种富足安盛的姿态,缓慢拔节,清风雨霖,完满流转。
我们彷佛隐居在世外桃源一般,时光在此停顿。
夜里家卓电话响,他起身走去外面去。
我迷糊着躺在床上,好一会外面低低的说话声静止了,都未见他进来。
我走出去,看到浓深夜色中,檐下的安乐椅上躺着一个人,安静的,寂寞的背影。
我轻轻走过去,从后背摸摸他脸颊:“怎么了?”
家卓慢慢回头,将脸倚在我手掌中,轻轻摩挲,脸上有些迷茫的脆弱。
无眠的夜晚,我们坐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打开落地窗,对着一庭树影憧憧,喝一点点酒。
“映映,”家卓忽然开口说话,声音低微,轻飘忽在夜色中:“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劳通了……”
“如果我不再倚靠劳家出来自食其力,经济没有现在那么宽裕,你会不会介意?”
我心底隐隐惊跳,我知道他不会这么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人。
“家卓,怎么了?”我压抑着不安,柔声问他。
“映映,回答我,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你会怎么办?”他坚持着问。
我想不透他为何突然这么问,一时沉默了几秒。
他望着我神情,眉宇之间慢慢浮起一层萧索的薄凉。
“二少爷,”我回过神来,眼波投过去斜睨他,懒懒散散地开口:“我没有开百万名车,也没有设计师手工定做的西服衬衣,日费万钱尤无下箸处的也不是我。”
家卓原本有些消沉的脸色缓缓舒展,他凑过来眯着眼微微笑问:“嗯,这么听起来是我铺张奢侈得过分?”
眼光之中有种不动声色的危险锋芒。
我急忙狗腿地道“没有没有,副总裁位高权重繁忙劳碌,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他低着头喝了一口酒,没有理会我的胡诌,只望着夜色有些出神。
“家卓,”我说:“我不干预你任何决定,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
家卓沉默地握着我手。
我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说:“做得这么辛苦又不开心,何不干脆移权让予大哥?”
“我若是直接放手,劳通只怕……”他顿了顿,然后握握我的手简单地说:“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
那时我以为,我们同进同退,即使是只能共喝一碗热汤,也足以抵挡世间万种寒凉。
后来才知,原来竟是我太天真。
在屋子里慵懒住了几天,天气晴好得让人不忍浪费,我们换了衣服出去,手牵着手在街上闲逛,金发的忧郁男子在台阶上独自抽烟,远处的小广场上街头艺人的表演赢来阵阵口哨和掌声,夜晚他开车带我去城中的吃饭,我们找间小酒吧,爵士蓝调音乐风情荡漾,我们只温柔地拥舞。
一日下午天气阴沉,我不知为何有些失眠,闲窝在客厅沙发里打盹,听到房间里家卓的电话响起,家卓走过去接起,才说了一句,他声调顿时一沉:“几时的事?”
又接着问:“现在怎么样?”
我从困倦中清醒过来,扭头看到他握着电话在房间中来回走动,蹙着眉神情不好。
家卓挂了电话,又打了几通,断断续续地讲了许久,才走回起居室。
“怎么了?”我已经坐了起来,望着他问。
“映映,我们要回去了,爷爷突发高血压昏迷。”
我手一震,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按住我:“不要急,刚刚已经抢救过来了。”
“我已吩咐秘书定机票,”他还是沉稳的:“我们收拾一下,赶最快一班飞机回去。”
(二二)
外面开始下雨,已经是深秋初冬的时节,冷雨一落骤时寒冷许多。
司机过来载我们去机场,我穿着毛线外套仍瑟瑟发寒,家卓握住我手心:“不要担心,没什么事。”
深夜机场,旅客都是一脸倦容,我们坐在候机厅,家卓和国内联系,询问了爷爷病情,刚转头和我说了两句,又有电话进来。
他接起:“碧禅,是我。”
朱碧婵不知在那端说了什么,家卓眸中怒气一现即隐:“人事调动令谁签的?”
“找的什么借口?”他压抑着问。
“除了彼德,还有谁降级?”
“先执行吧,我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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