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你且进来。”
柳一物心头猛然一跳,不过随即耸了耸肩,这句确实在叫自己不假,不过指的却是那少年而已,自己又何必如此激动。
仿佛回应那声音一般,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身着蓝色衣裙的丫鬟看了自己一眼,小声道,“柳一物,老爷唤你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柳一物心想,虽然有些年头没与父亲相见,但此时仍旧将心中的些许激动按捺下来,走入其中。
厅堂之中,名贵的灵木圆桌旁只坐有两人,其中一人须发花白,身形硬朗,眉目之间便可看出当年也是较为俊朗一人,正是柳家家主,柳一物的父亲,柳相清。
而另一人身形高瘦,不过看起来近些年享了不少福,面色红润,但却掩盖不了那一对时时刻刻都似是在算计人心的细小眼眉,秦均。
“见过…老爷,前辈。”柳一物拱了拱手。
“……什么嘛,”从“一物”两字开口之后便是面色僵硬的秦均,此时见到少年之后,大松一口气般地笑了起来,“柳兄可真会开玩笑,在下还以为令公子尚在,真是…真是…”
秦均拍着胸口,不过随后其动作却渐渐停了下来,下意识看了一眼柳一物。只见少年那令人不适的眼神一直盯在自己身上,不由地冷汗直冒。
“…莫名其妙。”秦均心中想到,对方只不过是名字有些像那个人罢了,为何也会让得自己如此狼狈,人现如今已死了三十年了,三十年了!自己还在怕什么!不过那少年的眼神,怎么会如此相像…..
心中想着,但秦均的身体还是相当诚实。只见没了胃口的秦均站起身来,“柳兄,今日在下略感不适,先行告辞,不过三个月后,希望柳兄准备妥当。”
说罢,秦均头也不回地就此离去。
待秦均离去,柳相清的身子有些疲惫地放松下来,吩咐下人告知灶房不必忙了,随后对柳一物说道,“去将门关好。”
柳一物闻言照办,如此一来偌大的厅堂之中,便只剩下自己与父亲二人。
“坐。”柳相清指了指一旁木椅。柳一物沉默着坐了下来,一种莫名的气氛萦绕在两人间。
“听说你今日替二虎上山砍柴去了,饿了吧,快吃一些。”柳相清说着便将桌上之物向柳一物眼前推了推。
“……”柳一物沉默着。其是在搞不懂父亲为何会如此对待一个下人,虽然记忆当中父亲为人平和,但如此举止应当有些好得过头了,况且自己确定没被父亲认出来。
“是不是还在记恨爹?”柳相清自嘲般的一笑。
“不敢。”又是随口回道,柳一物一惊,自己竟然说“不敢”而不是“没有”,而且…父亲他称呼自己什么?爹?难道说……柳一物有些难以置信。
此时此刻,饶是柳一物没有冲动,但少年的记忆也如同潮水般涌来。
柳遗物,母系柳相清最小的一位夫人,奈何生下柳遗物时难产而亡,逐赐名“遗物”。十岁时被送到通溢州分家作为杂役,此身份除柳相清以及几位夫人之外,无人知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柳一物恍然大悟,之前的种种困惑尽皆迎刃而解。父亲那最小的一位夫人自己当初也认得,而且年纪竟与自己相仿,虽说修仙之人并不计较年岁,但当年柳一物仍旧觉得心中别扭,所以没怎么与父亲这位小夫人有过多言语。
然而没想到自己竟落在了她的孩子身上。
“…这三年,你受苦了。”柳相清说道。
“是不是跟那个秦均有关?”柳一物问道,对盘中佳肴并无半分意动。
“…哎。”柳相清叹了口气,“一物,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为父也应当让你知晓了。”
“我听着。”
柳相清似是想了想应该从何处开始讲起,“自从你二哥那件事之后……”
柳一物闻言心中一动,少年的二哥,便是柳家自己这一代的老二,说的便是自己了。
“你打小便对你二哥有着憧憬,可以说柳家年轻一代尽皆如此,这点为父是知道的,”柳相清接着说道,“自从你二哥那件事之后,虽然为父很是悲痛与愤慨,但说实话,为父看到了柳家光明的未来。”
“……”柳一物沉默,不过心中却想,“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谁知道,青髓真人带头,不痛不痒地缅怀了你二哥一番后,便对我柳家开始动作,灵石,灵术,资质上佳的族人,只要族中有的,其尽皆以为大局着想的理由悉数掠走。”
“呵呵…真是狗改不了。”柳一物已然大致明白了过来。
“而此举只是针对柳家,所以竟无人反对,”柳相清摇了摇头,可能是心力交瘁的缘故,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少年言语间与往日大有不同,“不过依为父看来,能力大责任大的理由,全都是胡扯,青髓只是想着如何将自己提升到你二哥那种境界,所以才如此针对。”
“恐怕也是怕柳家再出一个柳一物。”柳一物接道,“所以爹为了尽可能保得族中周全,也只能处处忍让,到头来竟然落得与秦均那厮平起平坐的地步?”
“呵呵,”柳相清笑了,“如若不是你二哥,以为父这般修为,可能连结交秦均的机会都没有,要怪,便怪为父不争气吧。”
“…那今日为何将此事告知一物?”柳一物问道。
“你也看到了,”柳相清道,“如今家族败落,只剩通溢州这一落脚处,然而秦均方才前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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