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元将刚才庆成祥拖分绳所赚的一千五元分给均臣五百﹐他自己得四百﹐锦华﹑老赵各得三百。均臣问,照旧规他应是六百的﹐怎么是五百?裕仁说,因他常枯坐在店﹐拿不到生意,太吃亏了。可均臣不满地说:“这种不系统的乱拿不可以﹐别人拉的生意时你不多拿,为何偏在我时拿多去﹐而且比例也太大了。”裕仁听罢,也无从理论,便只好退还均臣一百元。
下午五时做厕所的小木屋完工﹐均臣第一去撒﹐并出洋十元叫全生进去提马桶﹐真是有趣。均臣又给它取名做“藏香精舍”。他们将其外壳用白漆镀之﹐好像一只厨,然后均臣用楷书写上“藏香精舍”四个大字,很是神气。
晚上国华和幼臣都来。国华是上午从甬至沪的,他在乡下住了一个月。他带来行李数件﹐有钢精镬子茶壶等,还有均臣母亲的信。大家去买了肉一斤﹐洋45元,还买些细粉黄芽菜共煮之﹐煮到九时半才好。大家食毕后就讲起闲话。幼臣讲到前两年家乡驻兵事﹐述当时见到的兵的生活﹐使大家兴奋之至。然后国华讲起乡中农夫近颇富裕﹐因为都囤谷不卖,惟诚实农夫甚苦,如游击队捐税,新县长老县长均要抽粮﹐所谓“鱼肉乡民”。但土匪少多了﹐曾有劫贼﹐就地砍头。幼臣又说起甬陷时﹐白沙家的房客正堂的妻曾二度被土匪奸﹐还有一个老太婆被土匪扭屁股﹐说是兽类大概都爱臀部之美,老太婆没有肉感所以被扭了。之后,大家又穷唱歌,到十一时才睡。
睡前,均臣拿出母亲的信读﹐信中母亲说每天都去念佛,以保佑家人。母亲又叫寄钱﹐因为一年中陆续带去之钱均奉上给乡公所了﹐总有万五千元﹐现近年关所以又要寄些下去。国华的回乡省亲和母亲的信,勾起了均臣的回乡之情,来沪已近四年,应该回去看看年老的父母和其他乡亲了。念着,他不觉地睡着了,在梦里,均臣梦到入了内地的学校﹐他的生活顿时充实起来﹐他和同学们在踢足球﹐他在拼命用功,兴奋非常。
躺在床上,均臣回味着梦境,想父母假使能自食其力﹐那末他就要到内地去上学,他要读书﹐要工作。他不愿替商贾们周旋﹐这是虚伪而无聊的生活。他现在受辱﹐完全为了父母呀﹐他虽懦弱﹐可是不愿将青春送给资本家的。
早晨大家都准时起了。均臣上午九至十二时又去站自警团,既不愿与那爱放臭屁的聊天,也无法看书,因为查的严,只好呆坐亭中三小时。防空从上午至下午几乎没有停过,不时的在戒严﹐保长等很神气﹐似乎不可一世之慨。他还说“市民无防空知识教导”﹐可是他自己却掩了一只口罩﹐难道可防毒气吗﹖还有一个副保长﹐三角眼流氓气﹐很面目可憎﹐这些都是活现眼的阿q再世﹐永远是捧生殖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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