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便道:“安大人,那位可是令公子?”
又有人道:“咦----我家小猴崽子也混在里面,倒是像模像样。”
“相爷,您老的长孙也在。”
“长公主的公子也在呀,这可是难得一见,今日可要洗耳恭听。”
坐在十几位少年公子中间手包琵琶者正是宜阳长公主之子牟翊,另有尚书令的侄儿王希华,门下侍中高适之孙高骈等等,都是长安城数得上的权贵公子。
在坐宾客的议论声中,陡听得象板啪啪啪三下,乐声随起。
其中精通音乐的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少倾轻声道:“咦----是魏王入阵曲,不对,不全是。”
跟邻座接耳道:“看来是在旧曲之上做了改动。”
开篇沉着肃穆,仿佛在举行什么庄重的仪式,缓慢而低沉的乐声中有金属摩擦的铿锵声传来,随即一队身披铠甲面罩狰狞神兽面具的人,打两列坐席的尽头空地上踏着乐声缓缓而入。
她们身形脸孔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然不经意的动作和纤细的身形都表明她们都是些女子。
因奏乐者都是在坐各位的子侄,所以大家不由纷纷猜测,跳舞的是不是也是京中贵女,有没有自己晚辈在内。
舞者走到正中停下脚步,各自手中长剑吞吐,合着缓慢沉凝的乐声起舞。
随着越来越缓慢的乐声,突然有战鼓声在几要停滞的乐声中沉沉响起。咚咚咚三声,似发出了某种信号。
三声鼓毕,一人突然不知那哪里翻滚着跃下,不偏不倚落在众舞者正前方。
在坐宾客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此人应该也是舞者,只是这出场方式也真够奇特的。
乐者、舞者随着这人的出场,动作都是一顿,旋即鼓声又起,一声一声闷雷一般仿佛敲在人的心上。
那人显然是领舞,她带着大家随着鼓声一步一步向前迈,陡然腰间长剑出鞘,稳住身形,高高举起。
随着这气势如虹的举剑动作,乐声戛然而止,舞者也都止步,剑尖齐齐高举。
一片沉寂中突然出来一声平缓威严的声音:“此一去,可胜否?”
有众人齐应:“可胜!”
先前那声音抑扬顿挫,再次喝问:“此一去,可胜否?”
“可胜,可胜!”
宾客都知道这是在再现当日宁王殿下誓师出京的场景了。
果然,灯火照不到的一片区域中,那声音又一次纵声厉喝:“此一去可胜否?”
这一次应和的声音更大:“可胜!可胜!可胜!”
人声落,鼓乐起,舞者剑光如龙。
鼓点渐密,乐声激昂,琵琶声弦铮铮,一个个抡指将乐舞推向**。
领舞者在阵中剑如惊雨,内行人能看出她模仿的是宁王上阵杀敌的剑势。但宁王天纵奇才,剑法一道出神入化,此人却只能舞出奇形,无法表现其神。
饶是如此,其身姿飒爽,步态矫健,不懂功夫之人都能轻易看出这舞者自身功夫也是不错的。
芦笙连绵激越、琵琶豪迈奔放,金铁声、剑弩声、人马嘶喊声……舞者刺、挑、砍、劈,舞姿矫健,二者相合,令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仿佛已置身在人马喧嚣的战场中,看到了惊心动魄的厮杀场景。
曲舞激烈处,宾客中有几道女声不由自主发出惊呼。
曲声高昂急迫,场中舞者的剑也越舞越快,观着只能见到寒光闪烁,剑芒吞吐,却已经看不清她们的动作。
乐声快到极致,也高到极致,舞者的动作却突然变了,她们握剑的手臂后倾如拉了满弓的弦,随着最后一个高音陡然向前奋力掷出。
剑光闪闪,寒芒耀目,齐齐在数十丈外坠地,唯有领舞者的剑余势不衰,夹着风声又飞出丈余,以雷霆万钧之势扎进一颗树干中。
乐声戛然而止。
那剑尖扎在树中,剑身犹自嗡嗡震动不已。
观众陡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叫好生未落,乐声又起,欢快的、畅意的,人欢马叫,人们载歌载舞庆祝战争的胜利。
待欢乐的余韵渐渐收尽,渐渐地再不闻其声。乐舞落幕,舞者齐齐向前,将脸上的面罩纷纷取掉行礼。
宾客急忙看去,见当先领舞者正是永嘉公主萧钧,其余撒眼看去尽都是京中各勋贵朝臣的千金。
难怪独孤二小姐要说今日的乐舞大家定没见过,这么精彩的乐舞原本难得一见,更难得的是集齐这么多京中权贵子女一起上场。
能令永嘉公主献舞,宜阳长公主独子亲自奏乐的表演,除了圣上,也就宁王殿下能有这个资格。
果然难得一见。
众人的叫好声中突然夹杂着一声拖长声音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天佑帝萧统到时正逢萧钧一剑飞掷之时,便没让内侍通传,直到一曲舞完才出现。
众人急忙起身,在各自的席案前整整齐齐站好,齐齐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萧恪也起身迎上前伸手请萧统入席。
萧统叫起后,大家才发现他身后还带着两个人,宜阳长公主和太子也一起来了。
独孤维唯原本就预料皇室成员会到场,所以在上首还多设了几张案几。
天佑帝居中坐了,宜阳长公主和太子分别坐在这天下最尊贵的兄弟两侧。
“诸位也坐吧,不要拘谨,朕只是过阿来看看热闹,你们继续。”天佑帝淡笑说道。
萧钧灿笑一声,学着男儿的抱拳一礼道:“儿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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