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他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小城镇,他先去当铺当了那对银铃铛,当铺的掌柜觉得他是个粗鄙无知的小孩,甚至认为这铃铛也是他的偷的,不但一文钱没给他,反而独吞了铃铛,还命伙计将他扫地出门,他怒火直冲,对着伙计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伙计“哎哟”一声,抓着他的头发,连着扇了他好几个巴掌,鼻血“嗖嗖”往外直冒,伙计还觉得不解气,狠狠提着他的头往墙上撞,额角被撞的头破血流,但他仍是挥舞着瘦弱的胳膊想反击回去。
苏洛韵在一旁急的直哭,围着他们团团转,大喊着“不要再打他了!”
伙计打到最后累的手臂都酸痛了,他也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眼睛都被血水糊的睁不开眼,脑袋似乎破了一个口子,似乎还在往外不停冒着血。
伙计啐了他一口,唾沫喷在了他的脸上,他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当铺,围观的人也散了,仿佛免费看了一场好戏,没有人出手帮他一把,只有苏洛韵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往破庙里走,那里住的都是些污浊的乞丐,而他们只有那种地方可去。
他迷迷糊糊的昏睡了好几天,没钱请郎中更别说喝药了,全靠自己过人的意志力撑了下来,白天苏洛韵去街上乞讨,瘟疫过后,百姓们仿佛一夜之间被掏空了家底,没有人给过铜钱,如果遇到人给了一块馊馒头,她就分给他一大半。
如果当天什么东西也没讨到,她就只有不停的给他喂凉水,胃里面有些东西总比空着肚子好。
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又在破庙躺了好几天,那些老乞丐看他们两个小孩子无依无靠,都对他们格外照顾,平日里多讨了些吃的,都首先分给他们,虽说饥一顿饱一顿,但日子还不算太难过。
他告别那些老乞丐的那天晚上,去当铺家偷了他们的银两,他爹以前是村里面有名的锁匠,他自幼耳濡目染,这些普通的锁还难不住他。
看到苏洛韵的小铃铛,他想了想,还是将铃铛一起带了出来,这本就不属于这里。
随后他又找到当日殴打他的那个伙计,他此时正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鼾声震耳欲聋,肥胖的身子几乎一半都挂在木床外,他在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刀锋往他的脖子上一抹,鲜血喷洒在床帏上。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几乎忘了他才是个八岁的男孩,他不但没有紧张,反而觉得异常舒坦,这种异样的感觉比第一次有了新衣服还要快活,他又在伙计的肚子上捅了好几刀,皮肉撕裂的声音与他急促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对他而言就像美妙的音乐,他沉溺其中,感觉自己正驶往未知的深渊,裹挟着复杂难辨的心情,进入幽暗的境界。
苏洛韵抱着双腿在门口等他,见他浑身是血的走出来,担忧的跑过来,在知道不是他的血后,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又瑟缩的收回手,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他们又一路北上,来到下一个城镇的时候,他用偷来的银两点了一碗面,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苏洛韵站在远远的,她坚决不用偷来的银子。
他不甚在意的冷笑,有一个只会之乎者也的夫子父亲,教出来的女儿也不知变通,既然她不愿意吃,那就饿死她好了。
他将汤底喝了个精光,又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油乎乎的嘴巴,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面了。
他又瞧了一眼站在远处的苏洛韵,她捂着肚子,一直咽着口水,直勾勾的盯着面铺,本来雪雪胖胖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饿的面黄肌瘦,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她看起来就像一捆没精打采的稻草。
他在心底冷笑一声,从容不迫的慢悠悠的离开铺子,苏洛韵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什么话也没说,等他回过头瞧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哭的眼睛肿成了两个大核桃。
他嘴巴一抿,去给她买了两个馒头塞给她,悠闲的瞧着她矛盾的样子,她死死捏着馒头,眼神里有过挣扎,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似怨非怨的看着他,她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将馒头狠狠喂进嘴里,嚼也不嚼的就往下咽。
他面无表情的别过脸,继续往前走,他的目的是南楚的国都,平京。
他们走了差不多两个月才来到平京,衣服又破又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身体更是因为长期未曾洗澡,臭气熏天,他身侧之人都捂着鼻子,一脸鄙夷的瞧着他。
两人鞋底都被磨破,只得光着脚,一瘸一拐的挪着步子,苏洛韵脚底被划开了一个口子,仍是紧紧的咬着嘴唇,不声不响的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在城门口排队进城时,正好看见两个高大的男子骑着骏马,往城门口走,其中一个男子怀中坐在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小男孩身着绸缎华服,小小年纪便英气十足,眉目间不经意流露出刚毅之色。
男孩把玩着手中的长枪,侧过头对一旁骑马的男子兴奋的说道:“独孤伯父,明天我可以带着这把长枪去练兵场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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