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衡把艾笙拎到旁边,蹲下来给她系鞋带。他向来在小节上不仔细,系个鞋带的样子格外认真笨拙。
艾笙看着他的头顶,想起很多圈内人对苏应衡的评价,说他看起来待人有礼,实则天生反骨,让他折腰比登天还难。
所以自己何其有幸。
这样一想,因为这几天没见面的气闷也烟消云散。
等苏应衡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盯着艾笙的脚上,好像系成死结了。
“你是想让我晚上穿着这双鞋睡觉吗?”,艾笙好气又好笑。
苏应衡不动声色,“现在你跑月球上去,鞋都不会掉”。
他对照顾人一向无能为力。
艾笙简直无语,抬腿继续往前跑。苏应衡在她旁边说:“我来接你回家”。
“在这儿挺好的”。
“女兵当上瘾了?”
“跟你在欧洲流连忘返差不多”,艾笙怨念地看他一眼,贺坚把他的行程大略提过几句,原想三号就该回来的,结果生生晚了一天。
“军营真是个好地方啊,原来那么温柔的艾笙也训出火气来了”,苏应衡配合她的步调或快或慢,姿态悠闲。
艾笙却跑得微微喘气,余光扫到操场上的人前赴后继涌来的目光,便跟他说:“你别跟着我跑了”,本来被罚已经够引人注目,现在他这么一陪着,全体人员都暗中看了一部好戏。
见不远处正在原地休息的通讯班女兵都都把帽子摘下来挥得花枝招展,大声叫苏应衡的名字。她更是气闷,脚下一加速,谁知道脚踝突然开始抽筋,猛然摔倒在地。
苏应衡急忙伸手也没能拉住她,艾笙躺在地上,咬牙闷哼。
抽筋还没缓过去,小腿处便又是一阵痛楚,她抬起上半身一查看,原来是小腿被一截钢丝划破了,伤口有些神,鲜血汨汨地顺着白嫩的皮肤蜿蜒流淌。
她脑子一阵犯晕,亲身经历过家里的那场巨变,艾笙便开始晕血。
苏应衡赶紧把人抱起来,刚刚和他一起过来的男人大喊:“钟业!”
钟少校正和艾笙的教官了解情况,谁知转眼功夫就出了事,苏应衡那表情要杀人似的。
他赶紧跑过去一看,松了一口气,“没事,你别紧张。当兵的有几个全须全尾的?先带到医务室去消毒包扎”。
苏应衡往他手指的方向走,板着脸道:“其他人我不管,我们家的孩子就得全须全尾!艾笙是个女孩子,谁知道她是不是疤痕体质?”,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语气更不好,“瞧她都快晕过去了,这算小伤?”
钟业就差跟他求饶了,自己被他抓来陪同探亲还不算,这时候还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真就奇了怪了,你爸当初一病不起,也没见你这么紧张啊。
到了医务室,把艾笙放在单人床上,钟业也被苏应衡的表情影响,眼珠随着军医摆弄艾笙的小腿左右移动。
检查后,听医生说并没什么大碍,他松了一口气,余光瞟到钟业的视线盯牢艾笙的洁白纤细的小腿,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涌上来,他上前把钟业推得更远,“哗”一声拉上帘子。
钟业在外头被气得直翻白眼。
苏应衡要是自己手底下的兵,早枪毙一百次了。
“疼吗?”,苏应衡在帘内轻声问道,怕她扎着马尾辫躺着不舒服,便抬起她的后颈,将她的发圈顺着黑亮柔滑的发丝解下来。
她的长发散在军绿色的床上,有一种令人揪心的美感。
“过了那一阵就不疼了”,她扯了扯嘴角。
她声音有点小,苏应衡便凑得近一些,这距离能清楚看到她眼皮上淡色的血管。
虽然只在营里呆了几天,还是瘦了。
“好了”,医生机械的声音从白色口罩后面穿出来,“不要沾水,定时换药,也别剧烈运动”。
虽然医生并没有其他意思,苏应衡听到最后一句话,仍觉得不自在。
他清了清嗓子,扶着艾笙坐起来。
医生瞄了她脚上一眼,皱眉道:“怎么忘了脱鞋?”
艾笙看了苏应衡一眼,正想道歉。苏应衡却率先开口,“鞋带系得太紧,来时太匆忙,忘记了。没有下一次”。
医生见他气场比营里的首长还强大,见好就收。把口服药物拿给病人,就宣布可以回家养病了。
苏应衡把艾笙抱起来,绕过帘子往外走。钟业还在外面等着,两手背在后面跟其他伤员说话。
“你要去哪儿?”,钟业跟着苏应衡出了医务室的门,问道。
苏应衡说:“回家”,走廊上有人经过,他便停下侧身略站一会儿,想了想有对钟业说,“帮我跟艾笙的的指导员说说。军营里规矩大,但艾笙没有编号,要走应该没什么为难?”
他眼神淡淡一瞥,钟业立即会意,即使底下人有什么为难,让自己也一起抹掉。
“小事,你只管走”,钟业笑道。
苏应衡点头,“欠你一次,改天请你吃饭”。
今天过来的时候没带司机,他自己开车过来的。发动引擎后,他把帽子摘下来扔到后排,才挂档挪车。
几天没见,艾笙老是忍不住用余光注视他,问道:“我这算不算当了一次逃兵?”
苏应衡就笑:“你还真准备轻伤不下火线?”
艾笙也抿着唇角。没再说话,只看他利落地打方向盘。
他在商场上看起来稳重沉着,这时候就显出几分锐气来。开车永远不喜欢等,有了空位就要见缝插针地超车。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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