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国因何而亡?
范仲淹、韩琦、欧阳修三人皆是一怔,没料到杨浩会反问这样一个问题。
一个很深奥,很难回答的问题。
自从六国灭亡的那一天起,至大宋的一千多年里,无数人在思考。
答案五花八门,各有高论,相当复杂。
杨浩想问什么呢?
范、韩、欧阳三人都敏锐地意识到,杨浩不是随口乱问,答案定有指向,很可能与宋夏和谈有关。
“三郎以为原因何在?”范仲淹突然来了兴致。
“赂秦!”
杨浩也不卖关子,径直道:“秦军东征,六国但凡不敌,总会割地求和,换取一时平安。
是以秦国攻伐之外,小则获邑,大则得城,到后来甚至到达今日割五城,明日让十城的地步。”
果然!
欧阳修心中一震:“三郎高论,继续。”
“割城让土,城池里则是百姓钱粮,一增一减,此消彼长,秦国日强,而六国趋弱,尔后秦军再度进犯,周而复始…”
杨浩叹道:“暴秦之欲无限,而六国之地有限,奉之弥繁,侵之愈急。
以地事秦,犹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怎能灭?直到有一天,全都被大火烧成灰烬,天下唯秦,焉有六国?”
静,很静!
三位朝廷大员都沉默了,盯着杨浩默不作声,心中却澎湃汹涌。
论点很新奇吗?
不是!
浅显的道理,一点就通,大家心里多少都知道,只是鲜有人总结出来。
且以史为鉴,借古喻今,针砭时弊。
韩琦甚至在想,今日垂拱殿议政之时,如果说出这番话,晏殊是否会无以言对呢?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思维如此敏捷,论调高屋建瓴,实在让人惊叹。
哪怕一向眼高于顶的韩琦,此刻也不由高看了一眼杨浩。
“三郎宏论,妙哉!”
范仲淹点点头,轻声道:“所以三郎是认为,不该给西夏割地岁赐。”
“割地断然不能,灵夏之地,萧关以北,横山以西都已经尽数为西贼所据,如果还要割地?难不成要把陕西四路割给西贼?”
杨浩沉吟道:“至于岁赐,虽说是毒瘤,但小子窃以为,如果不是很多的话,先给上几年也未尝不可。”
“为何?你适才言及六国亡于赂秦,给岁赐不也等于赂敌吗?”欧阳修率先反问。
杨浩摇头:“长期肯定不行,但是偶然一两次,解下燃眉之急,并非不可。
毕竟西北三战皆败,这等时候,花点钱暂且息事宁人,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提到西北战败,韩琦便下意识低头,好水川之败,于他而言就是个伤疤,难以抹灭的耻辱。
欧阳修叹道:“岁赐一旦应允,可不是三年五载的事情,大宋每年给辽国岁币已然不菲,西夏再狮子大张口,无异于雪上加霜。”
“所以喽,赶紧想法子,教训一下西夏人,不能老被他们敲诈。”
杨浩悠悠道:“至于岁赐,给便给了,如果给的妥当,也并非全无好处……”
“此话怎讲?”范仲淹眉头一动,听出了弦外之音。
“朝廷给岁币,该不会是只给银子吧?”
“银、绢、茶皆有。”
“那就好,银贵钱贱,西贼若是拿了银子再到我大宋购物,可就赚大发了。”
范仲淹与韩琦对望一眼,心中了然,这便是李元昊坚持“至京市易”的缘故。
“给些绢布、茶叶,在西北边界建个榷场之类的,专门与西夏做生意,卖些丝绸、瓷器、漆器、胭脂水粉、日用之物…
但凡东京富贵人家用的东西,全都拿过去卖,西北苦寒之地,党项人日子过得苦,就算是为他们提升一下生活质量。”
“……”
见到三位先生无语的神色,杨浩淡淡一笑。
“三位即便不曾到位辽国,想必也知晓而今契丹人的生活状况吧?曾经放牧为生的契丹人,有多少人已经不住毡帐?
尤其是契丹公卿贵族,据说他们的生活与东京权贵大夫几乎差别,且不说吃穿用度,甚至东京流行的诗词佳作,要不了多久便可风靡上京。”
“三郎想说什么?”
杨浩道:“试想一下,辽国境内要是突然没了我汉家的物品,奢华富足惯了的契丹人,能回到那个天当被子地为床的日子吗?
党项也一样,人啊,总是贪图安逸的,习惯了绫罗绸缎,还能穿的惯羊皮破袄吗?
先贤有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实乃至理名言。”
欧阳修沉吟道:“在党项兴起奢靡之风,消磨其意志?
好是好,可减小甚慢,辽国行汉俗已经数十年,依旧…”
所以他们最终败给女真喽!
只能说大宋太积弱,比辽国更不堪,纵然机会摆在眼前也把握不住……
杨浩腹诽一句,续道:“西夏不同于辽国,灵夏之地贫瘠,物产不丰。除了牛羊马、皮毛、青盐,他们还拿得出什么?
他们对大宋的物资太渴望了,不消几年时间,他们便会依赖大宋商货,到时候…开不开榷场我们说了算。”
“也是,单单是这两年禁绝青盐,西贼已经叫苦不迭。”
“所以喽,榷场在手,西贼卖不出特产,买不到需求,到时候大宋根本不用做什么,党项勋贵自己就会和元昊闹起来。
不过以元昊的一贯野蛮性情,很可能会对外镇压,对外领兵犯境,逼迫大宋开榷场,但愿那时的宋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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