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儿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躯壳。
没有精魄,躯壳毫无意义。
他的头发上沾了灰尘,衣裳上也有拭不去的血渍。
拾儿一向有些洁癖,现在这样他一定不喜欢。
可是他已经无法反驳了。
她要到哪里去寻找他?
高惟说,她自己会知道。
秋秋茫然的坐在拾儿的旁边,从天亮,到天黑。
管卫也就在那里站着,身形有如磐石,从天亮,到天黑。
曹长老远远看见,除了长叹一声,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他明白秋掌峰这会儿的心情,过去的岁月里,他也经历过失去。
夜间凉,雾气凝结在发梢,头发眉毛和衣裳都变得潮潮的。
管卫垂下头看着她。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秋秋顶心的头发。
一片细碎的叶子从枝头脱落,被风吹卷着,就要落在秋秋的头发上了。
管卫不着痕迹的把那片叶子替秋秋挡开。
他也可以替她挡去这些湿冷的雾气。
但是她心上经受的那些,他不能替她遮挡。
火儿一直在沉睡。
灵宠的主人死亡,对灵宠的打击是巨大的。
火儿年纪还小,根基也不算牢固,这一下不知道它能不能挨得过去。
可人慢慢走了过来。
她的伤很重,功力损,行动不便。
她远远站着看了看这边雕塑似的两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管师兄,秋掌峰,夜深了,你们也歇一会儿吧。”
秋秋慢慢转头看了她一眼。可人不敢看她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的嘴真笨。连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什么安慰的话,现在都显得苍白空洞。
可人只要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现在躺在那里的人不是峰主而是管师兄,那她会怎么样?只要稍微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觉得撕心裂肺的疼,喘不过气来。
更何况秋掌峰和峰主,他们是双修道侣。
道侣没了,就象自己的一半身体没了一样吧?
那该有多痛?
可人站在一边流眼泪,越流越多。她抽抽噎噎的站在管卫身后,越哭声音越大。
秋秋朝她招了一下手。
可人愣了一下,赶紧抹了下脸,上前站到秋秋身边。
“秋掌峰?”
“不要哭。”秋秋把一条手帕递给她。
可人难为情的把手帕接过来,但是没有用来擦泪。
但是秋秋肯说话。这总是好事。
可人忙说:“天晚了,您歇息一下吧。”
“天晚了吗?”
秋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色。好象刚刚发现这一点:“原来已经是夜里了。”
白天过去了是黑夜。而黑夜之后又接着白天,周而复始,日复一日。
而拾儿,他的生命已经不再前行。
他生命的时钟已经停止了。
秋秋的思绪顿了一下。
她茫然的想,好象……有什么事情,她刚才想到了什么事情?
啊。是,她想到了时间。
拾儿生命的时钟已经停止了。
不但他,所有躺在在这里的人,都是一样的。
他们在昨日的此时。还是鲜活的,生命旺盛蓬勃的存在着。
秋秋忽然站起身来。
管卫也跟着一动,秋秋往前走,他也跟着走,两人的速度极快,可人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又转头看看被他们撇下的一切,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追上去。
追上去好象不合适,可是留下来,她又实在不放心。
秋秋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走了许久才站住了脚步,她一动不动的,呆呆的出了好一会儿神。管卫低声问她:“你在找什么?”
秋秋抬起头来,望着夜空中那轮圆月,
有雾气,月亮也显得朦胧淡薄,就象浸在水中一样,月光溶溶淡淡,就象随时会化在雾气里一样。
她在找一个凭藉。
一个见证了昨夜,也属于今日的凭藉。
秋秋摸到了颈上的如意环。
她解开了丝绦,第一次把如意环解了下来。
从拾儿把如意环送给她,从她戴上的那天起,她就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月光照在她的掌心,照在如意环上面。月光穿透了如意环中间的圆孔,也照亮了秋秋的掌心。
秋秋松开了手,如意环并没有坠落,它悬在了空中。
管卫惊异的发现,如意环在转动。
它先是往右边转,转得很慢,不仔细根本无法察觉。
秋秋伸出手去,在中间的圆孔处虚点了一下。
如意环的转动停止了。
过了片刻,它开始缓缓的,倒转。
管卫不懂得什么是顺时针,什么时逆时针。可是也能感觉到如意环的异常之处。刚才它向右转动之时,是暗合天地运转规律的,就象花草要生长,河水向东奔流,日夜轮番交替……
是顺的。
可是现在,它是反转的。
管卫说不上来心里那种略微怪异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件事很不寻常。
“秋秋。”
秋秋没有动弹。
她全神贯注的看着如意环。
管卫伸出手,可是他的手没有触到近在咫尺的秋秋。
明明看着她就站在身前,但是他的手指却摸了一个空。
这是怎么一回事!
秋秋没有运功,她也没有离开。
甚至管卫能感觉到,她就在他的身前。
但是他触不到她。
如意环仿佛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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