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气渐渐回暖,深市已经有二十七八度了。
清元背着个装着锅的背篓到了深市,他没有化缘的习惯,新的百纳衣四个月过去了也就真是乞丐装了。
身上没有了清香,也是酸臭的不行,粘在一起的头发,和黑乎乎的手掌握着九节法杖,不再有之前的超凡脱俗与凡间道士无异。
这样的清元常人避之不及,哪怕路过的道观里边的道人也是嫌弃这么个邋遢道士的。
一步步走到自家的厂,敲了敲门。
屋里出来了个年轻人,这人是清元的表哥。
表哥对着清元说:“沉水?”
然后朝着里边喊到:“小姨,沉水回来了。”
清元微笑着,看着表哥淡淡的说道:“麻烦施主了。”说罢拱了拱手。
表哥看着这样的清元很是惊讶,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出家了?你知道你爸妈找了你多久吗?”
清元微笑着,眼神平淡没有波动缓缓开口:“知道,麻烦了。”
这时从厂房里跑出了个中年妇女,想要一把抱住清元,清元脚步微微一退道了句:“福生无量天尊。”
看着微笑着的清元,妇女也不顾清元身上的脏臭,想要抓着清元的手进屋。
清元微笑着,看着这个他今生的母亲。
看着清元的表情,妇女心中一痛对着表哥说:“打电话,叫你姨夫来。说沉水回来了,快快。”
妇女急促的表情引得表哥也手足无措。
厂房里越来越多的人走到门口,看着清元,议论纷纷。
大都是说,这是个不孝子,离家三年之类的。
妇女哪儿受得了,指着厂房吼道:“回去,都回去做事。”
清元的冷漠,让妇女心痛,她领着清元去了屋子,拿出这些年为他做的袍子。
她和清元父亲早就猜到清元可能出家,但是当亲眼看见的时候,也是受不了的,眼泪不要钱似的的流着。
每当她盯着清元的眼睛看的时候,眼泪越留越多,哭声越来越大。
旁边的阿姨,也就是妇女的闺蜜,对着清元说:“你也不哄哄你妈?”
清元平静的眼神在这里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有让事态加剧,冷漠的神情让人心塞。
没过多时,清元的父亲来了,带着扫把把儿,一棍棍的挥着。
想要打醒这个逆子,妇女没有反应,希望这棍子真有用处,能打醒这个不懂事儿的孩子。
清元也在疼,脑袋上的冷汗直冒,但是面容上依旧是笑着的。发白的嘴唇被被风雨中产生的干裂遮盖。
妇女哭着闹着,父亲打着骂着,他们的亲戚朋友劝着。
这一切在清元耳中回荡着,哪怕是父亲挥起剪刀剪了他的长发,他盘了半年的发髻他也无动于衷。这一切他的故事,也不是他的故事。
“他总说时间就像一把杀猪刀,先放你血,再要你命。”
现在的他不受时间的影响,寿命悠长悠长的寿命意味着更多的因果,他需要的是超脱不是留恋在凡尘。
所以他冷漠,所以他无情,所以他能看透,七情六欲,所以他看山不是山。
打了骂了,看着微笑的清元,他们还在想办法,有人提议去一个调解节目,一家人一起去,什么矛盾都清。
清元愿意去,他们不放弃清元怎么斩断因果,看着颓废的父母,清元跪下磕了三个头。
母亲的闺蜜看着对着母亲说:“看吧,还是有希望的,去节目吧。”
父亲附和道:“去吧,万一有希望的?”语气中尽显无奈和颓废。
清元微笑着说:“给我下钥匙吧,我去洗个澡。”
“洗澡,你还知道洗澡,看看你这样子,像个没爸妈的孩子一样。你还知道?”父亲听到清元那种平淡的语气,气不打一出来,对着清元咆哮道。
“慈悲。”清元供着手,拜了拜。
看着这样的儿子,真的觉得很累,感觉自己半声的努力都喂狗了,这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啊。
无奈的掏出钥匙,递给清元说道:“去吧去吧。带上衣服。”随手指了指沙发上的袍子鞋子等衣物。
清元躬了躬身,便朝着门走去。
本来打算说说清元他妈是如何做这些衣服,如何盼着清元归来,如何的思念。看着这冷漠的背影,他说不出口,就像一个人对着一块冰凉的石头说对他有多好,不对哪怕是石头在怀里放久了也会温暖,冰块也会融化。而他带来的只有无尽得冰霜,就像永远不会结束的寒冬,永远飘着冰冷的雪花。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清元用口袋装着衣物朝着“家”走去,那里是他曾经的家。可能现在也算是家,至少除了他以外的人,都这么认为的。
可是清元没有家,他不需要家,也不需要关心,需要的只是修行。一步步的走着,朝着一个陌生的地方。
淤泥顺着恶臭冲过身体,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无不覆盖着一层够够的污渍。
干净的白毛巾变成了黑色,覆盖着油腻,纠缠在一起的头发中间短四周长,洗发露,沐浴露,香皂不要钱似的往身上抹着。这不是他着急,不是他急于洗干净这具**,这是一个凡人会做的,所以他做了。
清水从莲蓬头到清元的头顶顺着肌肤滑进地漏,屋子里重新被各种清洁剂的香味包裹。
清元没有进浴缸泡着,一个道士没有这么享受的。
从xiè_yī亵裤,到宽裤长袍,云袜,青靴。他们都准备好了,毕竟是亲生的,哪怕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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