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宏晖厅, 齐姑姑被闹了好大没脸,后头又被王爷亲自敲打, 心中犹自不甘, 却不敢多言。等闲了便往梨香阁去, 对着容嬷嬷好一番诉苦。
“不是我说, 这王妃实在没把人放在眼里,您在府里呢,换差事这么大的事儿也不问问您。”齐姑姑往容嬷嬷茶盏里添了水,压低了声音, 一边说话一边不住地观察容嬷嬷的神色, 见容嬷嬷不说话,又再接再厉道,“还有, 哪个主母像她那般,每日睡得那般晚,为了自个儿睡懒觉,把理事的时辰也挪到下午去了。”
容嬷嬷脸上无甚神情, 抬头盯了齐姑姑一眼, 轻笑道:“那这几日府里可有出乱子?”
齐姑姑噎了噎, 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王妃把理事的时辰分成两段,管事娘子一时适应不了,却都没出甚么差错。
容嬷嬷又斜睨了齐姑姑一眼:“那你又敢不敢添乱子?”
齐姑姑哪里敢。前日她同柴同家的交接厨房差事, 故意拖慢了一些。结果误了嘉善堂的茶点, 又碰巧王爷那时回了内院, 也不知哪个嘴碎的在王爷面前提了一句,结果厨房的管事娘子直接被撤了下来。
她原想恶心恶心王妃和柴同家的,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倒让柴同家的接厨房接得更轻省,自己又被喊到跟前好一番训诫。
齐姑姑现在是有贼心没贼胆,且不说田妈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呢。就算她有这个心思,可手底下那些管事娘子经了前日那一遭,见王爷如此看重王妃,个个都见风使驼,对王妃心存畏惧。况且差事办不好,有的是人等到替她们的差,个个都卯足了劲头要把事办好在王妃面前出彩,哪个愿意用手里的差事开玩笑。
容嬷嬷心中嗤笑一声,这人是要让她去做出头鸟。原以为是个聪明的,看来也是个不中用的,这般沉不住气,连个田妈妈也拿不下,还敢和王妃去耍心眼叫板。
那日王妃在宏晖厅理事,她提前就得了通知的,也故意拖晚了,想看看这小王妃会不会专门派人来请。
果然如她所想,王妃好似当她不存在一样。等她慢吞吞地赶过去,却在外面碰见了安亲王,这王爷只在外头听着,却不进去。
安亲王见着她,也只淡笑一句:“本王和王妃都想把嬷嬷当作府里人,嬷嬷却只想做这贵客。倒是我们失礼了。”
容嬷嬷尚不及请罪,安亲王看也不看她一眼,慢悠悠地进了宏晖厅,去给小王妃压场撑腰。
她不傻,知道这是彻底得罪了这菩萨王爷。她原先只当小夫妻是新婚,情热宠着也是正常不过,可她却没想过他是这般用心宠着。容嬷嬷一时不敢确定,太后娘娘心中期盼有没有实现的那天。
容嬷嬷心中自苦,一辈子老死宫中也未尝不可,可被指来这里,她夹在新主和太后两边,也是两头为难。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现下不仅她要安分一些,也要让齐姑姑安分安分才是。容嬷嬷看了眼惴惴不安的齐姑姑,眉头微蹙,嘴上还是安抚道:“你眼前少动那些歪心思,你再拧能拧不过王府的主子。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你手头上的差事,拉拢住手度下的人。”
齐姑姑嗫嚅着嘴唇,心中依旧不甘。之前在后院呼风唤雨惯了,现下来了个新主子,一下子被田妈妈和柴同家的压在底下,感觉实在难受。
她只当容嬷嬷来了,会得王妃倚重,自己顺势把田妈妈踩得死死的。谁知这容嬷嬷顶着太后的大高帽,却也这般不中用。
容嬷嬷一眼就瞧出这齐姑姑是甚么心思,可府中一时也挑不出好的人选来,只好再劝了她一句:“你别被田妈妈逼急了眼。你要拎清楚了,这王府后院就只她一个女主子,王爷又护着她,自然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齐姑姑垂头思忖,不得不承认容嬷嬷说得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应下。
容嬷嬷嘴角微扯,朝齐姑姑不紧不慢道:“王府的管事妈妈有甚么出路,你若得了她的信任,日后这好前程,太后都会关照着你呢。”
齐姑姑闻言眸光一亮,她现下不过二十又五,在这王府里,顶多只能嫁个管事。若有太后关照,往后便是做个官夫人也说不定。心中的期盼被容嬷嬷挑了起来,一时觉得田妈妈的挑衅不算什么事,遂欣喜地朝容嬷嬷福了福身,道:“奴婢定是尽心竭力,叫王妃喜欢。”
…………
“王妃,这样子可好?”连枝指挥着几个小子,在嘉善堂廊下换上几盆新开的秋菊,等摆弄好了,才请莫欢出来看一看。
莫欢点了点头,抚了抚其中一朵绿牡丹:“前院和内书房那里都换了吗?”
“都换了。”连枝应了一声,想起雁巧来报的话,遂把莫欢往屋里请,压低了声音道:“雁巧那丫头说,今儿个早晨,齐姑姑从香扉阁出去,又去了梨香阁寻容嬷嬷,关在屋里说了一刻多钟的话呢。”
雁巧机灵,说话讨巧,没多会便和王府上下婆子丫头打成一片,是嘉善堂的小耳报神。
莫欢轻笑一声,拿过一旁的绣绷子,上头是松柏绣样,她打算给净空绣个香囊。她细心地往上头扎了一针,才抬头对连枝意味深长道:“她们都是宫里出来的,自然有话要说。”
连枝坐在下头替她理着线,见莫欢这副样子,知道她心中有数,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柴同家的方才来送钥匙,王妃不在,她同奴婢提了一句,说齐姑姑中午的时候已经把厨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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