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自己所料。
徐有旸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愈发担忧起来,将珠串收回怀中,从腰里取下烟杆,慢吞吞的填装烟草:“没想到真是你十年前,在此地残杀火岷派诸位法师,现在却还有胆子回来。宋法师,你果然不是凡人。”
“徐上师,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宋夣微微皱起眉头,玉雕般的容貌愈发清冷:“十八年来,我从未离开过洞真墟,又如何会跑到这种穷乡僻壤,犯下杀人罪过?我再问你,那串黑曜石的珠串,是如何落入你手中?莫非原本是属于你那女徒弟所有?”
他看上去有些心烦意乱,但绝非说谎的表情。
徐有旸暗自揣度,要么是遇上了城府极深之人,要么十年前那杀人如切瓜的少年,真的并非是他看来看去,他觉得面前这年轻人,似乎应当属于后者:
“你不惜抓了我的小徒,都要将肃肃引到面前,难道不是已经有了猜测?”
“她容貌被毁,年纪也差不多,虽是俗人之身,却投身修仙之门种种机缘明显,若你存心要将她藏起来,恐怕做得并不彻底啊。”
宋夣调息静气,情绪渐渐归于平静:“这么说来,那个女孩就是十年前从金家大火中消失的韩丑儿?”
“她名叫韩灵肃。”
徐有旸纠正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没错,她父亲就是十八年前你们围攻钵池法宗时,激战而死的韩志子。既然我手中这串黑石珠串确属你所有,那么你应该也见过她的母亲吧?”
“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宋夣微微低下头,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不才在下,曾经与韩灵肃的父母有过交往,可以算得上他们最好的朋友。所以当她被丢进金家的时候,我就隐姓埋名潜藏在她身边,却没想到,还是无法阻止一场浩劫”
“徐上师,你分明乃是四宗十三派的开坛宗师,论及身份,似乎不适合跟邪教中人相互牵扯吧?”
“是吗?如果我曾经对此也有过疑惑,当我看到,号称名门正派的金家,用馊水哺喂婴孩,等她稍微长大,便叫她当牛做马,稍有不顺便虐待毒打,最后还把她绑在桩上,要用乾凌真火将她化为灰烬的时候这个问题似乎便没什么答案了。”
徐有旸隔着薄薄一层烟雾,看着那盘腿而坐的青年:
“我今天如此开诚布公,就是想要对你说这些话韩灵肃与你一样,同样出身修仙之家,虽有高下之分,可也是爹娘所生,**凡胎。可是,当宋法师享尽众人呵护、衣食无忧,不但坐拥超人天赋,而且独具傲人资源的时候,她却一直为了生存苦苦挣扎。”
宋夣漂亮的眉心又微微起皱:
“那又如何?邪门之后,又怎会有甚好造化?说这些事情,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串珠子足以左右你的生死,能毁你道行于眨眼间而所有一切,又控制在韩灵肃手中。你说,她的事情与你有何关系呢?”
徐有旸狡黠的笑了下。
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么多宋夣的表情变得愈发阴冷,他压低声音道: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就连韩灵肃本人都不知晓,所以目前暂时来看,你可以放心了。”
“你瞒着她,独自跑到我面前说这些话,究竟又是为了什么?想威胁我?想独占绿萝山中的邪教宝藏?”
闻言,徐有旸仰脖大笑起来,笑得直咳嗽。
宋夣哪里受过如此轻视,白皙的面皮泛起一丝红晕,蹙眉冷眼看着他,直等到他自己止住笑,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你说你十八年来未曾离开过洞真墟,原本我是怀疑的,可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啊!小少爷,若耶派百年前便在绿萝山中开坛论道,我便是在此山中长大修行至今,倘若那片废墟中,真的藏着你们所说的宝藏,我师父天心散人又如何会轻易错过?钵池法宗历代纥骨宗主都不是善茬,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先师的遗产?别傻了!”
“即便如此无名宗探查十年,有理有据,我派上师甚至都让我离开洞真墟,前来应援,肯定并非空穴来风。”宋夣轻轻拂开衣袖,起身站了起来。
徐有旸发现他袖口中藏着一对银镯,似乎不该是年轻男子佩戴的,他本人对此也颇为顾忌,刻意将镯子藏在袖子里:“徐上师,既然你不是冲着山中宝藏而来,不妨直言,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韩灵肃的父母都是死在钵池山,说到底,你也算是她的杀父、弑母的仇人,若是现在让她知道,这串珠子的用途,那么根据我对她的了解,那孩子会连眼睛都不眨,就让你灰飞烟灭的。”
“所以呢?你之所以不对她言明,恐怕并非出于对我的怜悯吧。”
“不错。肃肃是我心爱的徒儿,我所做一切,自然都是为了她考虑。”
徐有旸敲了敲烟管,灰白色的烟灰飘落,还未落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的她,就如同一张白纸,世间的是非曲直、门派之间的正邪高下,对她而言,都是需要依靠自己去探究,去了解。我希望在这个过程中,就算她去到我们无法守护的地方,你也能够看着她,必要时帮助她然后当她最终知道了你与珠串的关系时,也就能够用自己的心,做出判断来了。”
宋夣冷笑了下。
这是他第一次做出明显的表情,却还是与平常一样,冰冷又漠然:
“徐上师,你还真够厚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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