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文人有一个很风骚的习惯,写诗的时候非要一边写一边念,好像不这样就显示不出他的文采。旁边的人也不管看没看懂,听没听见,只要这人一念出口,他们就马上拍手叫好,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寇随很享受这样的时光,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小会儿。
他提起笔,对着桌子上面那张纸凝神片刻,仿佛是在运气。陈凌知道,这是文人所谓的起势,就是写字之前要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力量注入毛笔之中,使写出的字有肉有骨。所谓字如其人正是如此。
看着寇随脸都有些微红,陈凌很担心他会憋出内伤。
还好寇随及时出手,随着他鼻子里轻轻的哼出一声,手里的毛笔顿时飞舞起来。
一首望海潮新鲜出炉。
绒绒如雪,盈盈如絮,飘零几度韶华。
“好!”一个大腹便便的人看到寇随已经写出了第一句,马上大叫一声,激动的指着纸上的字一个劲儿的说好。
连寇随都奇怪这才一个开头到底好在哪里了。他又细细品读了一遍,没觉得哪里特别好啊。
“这位仁兄,你说说到底是好在哪里?”另一个人一头雾水,这个开头很平常啊,难道这句词里面还隐藏着自己不知道的典故?他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到底是哪个典故。
技不如人啊,这个人想到,肯定是哪个孤本上面记载的。
胖子被旁边的人一问也楞了一下。
刚才他只顾痛快了,嘴一送这句话就出来了。至于好在哪里,他怎么知道?他连那上面写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一个杀猪的哪里识得字啊!
他憋红了脸,讪讪的说道:“这字好啊,你看这字,写的歪歪扭扭的,真是好看。我家的呆娃子可写不出这么好看的字来。”
“哈哈哈哈……”
这是今天这帮人听到最好笑的一句话。
寇随的身体一歪,手里的毛笔差点脱手。如果不是他的定力好,那只毛笔现在已经插到那个屠夫的鼻子里去了。
“哼,贩夫走卒,懂的甚来!”寇随心里说道,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他闭着眼睛好好的顺了几口气。如果不把这口气顺出来寇随真的害怕自己写到一半会不会把胖子暴揍一顿。
“寇兄不要介意,这厮就是一个粗人,赶快往下写。我等苦等了半天,就等着这刻呢。”寇随旁边的一个读书人催促道。
人弃不怜,风催不惜,犹教委付黄沙。
飞舞到天涯,怕千山万水,梦也应赊。辗转飞蓬,未知明日落谁家。
“好一个未知明日落谁家!寇兄,有一句当干一大碗才过瘾!”
寇随写到这里,刚才说话的人再也安奈不住,大声读了一遍:“辗转飞蓬,未知明日落谁家。这句真是神来之笔。这次的题目是这个唱曲儿的小娘子,她身世可怜,到处卖唱,以后命运难测,果真是辗转飞蓬。至于以后是嫁给商贾做妾还是嫁给村夫佃户,也是不可预期。这句
未知明日落谁家,真是贴切的紧啊。寇兄不愧是有名的才子,一句就道出了这小女子的无尽心酸。真是可怜可叹。”
那人嘴里振振有词,反复念叨着这句词,回味无穷。
旁人听他这么一解释,也觉大有道理。
对寇随的评价顿时高了几分。
这让寇随浑身同泰,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着旁人对自己的词如痴如醉,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只怕过了今天,整个汴京就都知道了我这首望海潮吧。
今天真是好日子啊,这茶楼也是个福地。
谁能想到在这里会遇到马成还有陈凌这两个小孩子,又因此和李成辰起了冲突,这才使得自己有机会一展胸中大才。
黄道吉日啊。
得意却不能忘形,虽然寇随对旁边人的赞叹很受用,但是文人需要谦虚,不然只会招来白眼。他心里窃喜,脸上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好像早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果。
当即继续写道,回眸偏见横斜,恰冰肌玉骨,阆苑仙葩。生而不同,云泥自别,思来唯有嗟叹。枉自属名花,纵陶令在世,青眼难加。收拾尘心,且随明月逐浮槎。
最后一笔寇随写的极是潇洒,长长的一笔下来,然后毛笔就从他的手中飞走了,远远的落到了最外面一个人的头上。那人哎呦一声,见到一只沾着墨汁的笔插在自己头上,愤怒的骂起来:“哪个不开眼的东西随便丢东西,老子砍了他!”
把寇随吓的一哆嗦,赶紧和旁边的人寒暄起来。
对那边的咒骂声充耳不闻。
那茶楼老板欢喜的把寇随写的词一把抢了过来,抱着那张纸死活不撒手,用她的话说,“这可是寇公子留在小店的墨宝,我要找个手艺好的裱起来,以后咱的茶楼也文雅起来了。”
免费得了一副装饰用的字。
看到这老板如此诚心寇随乐的满面红光,如果不是有人鼓掌叫好,他都要忍不住提起笔来再写一首了。
这一边的李成辰很不爽,这寇随真的太不厚道了,你准备好了也不事先和我打个招呼,说写就写。这分明就是要在气势上压我一头呀。
里寇随赢得满堂喝彩,我李成辰也不是吃素的。不就一首望海潮么,有什么了不起。我写的木兰花不见得比你差到哪里去,说不定还技高一筹呢。
当下李成辰豁然起来,仰天大笑着就走了过来,把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寇随这里正沉寂在大家的吹捧中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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