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当真。”
“君珉吗?你外祖母提过了,她很喜欢。”皇帝却是不甚在意。
周菀看着皇帝,一脸认真,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辰,“我心悦他。”
“你喜欢他什么?”
周菀认真的思忖片刻,有些犹豫道:“长得好看?”
皇帝不置可否,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一般:“真正心悦一个人,而是他站在那里,你就觉得,他就是一切,世间万物,皆为虚妄,从此你变得再也不是你自己,如果他要哭,你比他还要难过,如果他要笑,就会觉得好像太阳照进你心里。”
“舅父遇到过这样一个人吗?”
“我,”皇帝的声音有些艰涩,“遇到了,却没有抓住”
“您后悔吗?”
“后悔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周菀仔细想了想,道:“我可能只是有一点好感罢了。”
“你年纪尚不懂情爱之事,不过是些许懵懂好感而已,也许某一日,这好感能演变成心悦,但这必然不是一个短暂的过程。若是没有感情的嫁娶,那么最重要的,便是对方的人品,朕的外甥女,必然是只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朕会派人盯着那个臭小子的。”说道最后一句,皇帝的语气中,已经是满满的恶意。
周菀连忙拒绝,“不用这样,我想要自己去了解他,若是选择了相信,就不能再去随便猜疑。”
“猜疑才是行事的常态。”
“可是我想尝试一下,就像父亲和母亲那样。”
听得她这么说,皇帝的脸色忽地有些落寞,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般道:“当日惊马之事,已经着方文调查清楚了,这是案卷。”
方文,大理寺少卿,掌刑狱案件审理。
周菀接过案卷摊开,大致内容,马场里那天她看到的不知名白色小花,名为勾越花,那马提前被人喂了栀子叶,而栀子叶本身无毒,吸入了勾越花香之后,混在一起就会令马癫狂起来,无法是后控制。马场当天负责喂白雪的马奴自裁身亡,线索本应该就在这里断了,而恰巧马场里另外一个马奴说曾经见过那个马奴与人接触。而那人恰巧有着非常明显的特征,顺着那个马奴的描述一一对照下去,满京城找出了四个来,其中有一个恰巧是承恩侯府的小管事,而在传唤那马奴指认的路上,遇到了袭击,那马奴被一箭射杀。、
因为牵扯到了承恩侯府皇后的娘家,方文不敢自专,便将案卷整理清楚,呈交御前。
“你怎么看?”皇帝看周菀一脸凝重的样子。
“疑点很多。”
“说说看。”
“整个事件下来,只有下毒让人觉得很巧妙,第一个马奴就充满疑点。若是我是下毒之人,下完毒第一件事就是逃跑,不会傻呆呆的等着别人来查,这个人不像是自杀,更像是他杀。当然这只是猜测,也许真的有那么蠢的人。其次,第二个马奴也很奇怪,私下接头商量下毒这种事,得多隐蔽,并且这匹马原该是三表哥骑的,说明他们一开始想要的是谋害皇子,谋害皇子是吵架灭族的大罪,必然是小心又小心,那马奴不仅看到了,并且看看的清清楚楚,连特征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这不和常理。假如他真就运气这么好,看清楚了,然后在前去指认的路上被射杀,这要么说明大理寺有内鬼,要么是射杀是幕后真凶谋划好的,目的就是嫁祸承恩侯府,这样一来死无对证。舅父您三天前将白雪赏赐给三表哥,前天便就有人设下如此精巧的杀局,这不像是临时起意能够布下的,大理寺有没有查三哥往日常骑的那匹马是否被下药?”
皇帝赞许的点了点头,“不过一遍就能想到这么多,阿宁,你说着不会怀疑君珉,可是怀疑早就成为了你行事的第一准则,你其实不相信任何人。”
周菀怔了怔。
“那些疑点,在另一份卷宗里都有所体现。”皇帝拿出另一份卷宗递给周菀。
周菀打开一看,不止体现,甚至还提出另外两个可能,可谓是大胆至极,其一:三皇子的两匹马都下了药,当天他骑的却是周菀的马,下毒者针对的是他,他却毫发无伤,是否可能他幕后始作俑者,他自己演了一出戏,为的就是嫁祸承恩侯府其二:三皇子运气好,侥幸躲过一劫,而幕后黑手也不是承恩侯府,而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浑水摸鱼。
这份案卷的结案人写的是:程青羊。
“舅父,这程青羊是何人?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朝中有这位能人?”她经常出入乾元殿,故而朝中诸位大人大多认识。
“去年新晋的进士,方文十分欣赏他,便将他要去了大理寺。”
周菀轻轻的读者案卷上的结语,“世间之事,但凡发生均有迹可循,若得痕迹,逆而退之,便为真相。此案疑点颇多,建议陛下再三斟酌。他这观点,倒是与我不谋而合,人不是神,做事总会留下些许马脚,而能不能找出真相,就要看调查之人能不能抓住这些马脚。”
“这个程青羊,很不错。”
皇帝挑了挑眉:“很欣赏他?你要不要召见。”
周菀摆了摆手,“栋梁之才,何必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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