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岭环抱的是个谷地——如果是往高里走,这地貌可真像凤凰鸾扣着凶简啊。”
一万三接口:“越像越好。以前,不是有专门择吉的风水先生吗,说不定地形地势也有灵,越像越灵。”
下午四点多,终于差不多就位。
“岭眼”所在,也是高处,但不是陡峭的山峰,像个巨大的高处平台,位置略低,站在平台上仰头,可以清楚看到三面的“岭头”,巨大而奇形怪状,并不觉得像凤凰,可能是离得太近,只缘身在此山中。
木代喃喃:“要是有鲁班造的木鸢就好了,骑上了飞一圈,就能看到山头到底长什么样了。”
先扎营,为了挡风,背倚一块巨大的岩石,天渐黑,温度以皮肤感觉得到的速度下降,幸好有准备,带了备用的厚衣服,穿上身,拉链拉到底,纽扣扣到头。
罗韧的习惯改不了,一旦扎营,必定要圈定范围,他在就近的山壁上砸了两根铆钉,绳索绕过岩石,分别连上铆钉,绑出一块三角区,木代给他帮忙,手在山风中激的一久就有点发僵,得时不时地搓着,往嘴边呵气。
最后一次呵气时,罗韧这里完工,帮她把手捂在自己掌心,仰头看了看天,说:“通县如果要下雪,第一片雪花飘到的,应该就是凤子岭,这几只凤凰,会先白头。”
“以后我们老了,白了头发的时候,再来一趟,凤凰白头,夫妻白首,金婚留念。”
木代笑,说:“不要说老。”
说这话的时候,风大起来,有碎雨掠过她鼻尖,划过一道水痕,罗韧在笑,他的年纪,其实刚刚好,还是年轻样貌,眸色却已深沉,性子渐转稳重,不再鲁莽冲动,开始知道生活不是风一样掠过那么轻易,要像游水一样,浸在其中,想前进,不是简单抬脚就跑,要伸手、蹬腿,吸气、呼气,一下一下去划刨。
要怎么想象他老的时候?像现在一样站在她对面,满头白发,捂着她不再柔软和橘皮百结的手,笑起来眼角深深的纹络,像老树数不清的年轮。
木代眼睛忽然湿润,前一秒还在摇头说“不要说老”,下一秒忽然觉得,真能这样,也是一种老天给的恩赐,多少少年夫妻中途离散,几个能颤巍巍相视而笑,一直到老?
她用力点头:“老了再来。”
嘭嘭嘭,营灯打开了,雪亮的光柱把误入的雨照的纤毫毕现,篝火点起,焰头舔着落下的雨,哧拉一声激起细小的白色烟气,曹严华叫他们:“小罗哥、小师父,开箱啦。”
开箱了,长方的鱼缸,大半缸水,血色的凤凰鸾扣已经淡成一抹若隐若现的朱红,六根无字的凶简,像六道肃穆的碑。
火噼里啪啦的烧,气有点短,喘不上,曹严华想,兴许是海拔太高,太稀薄了,该带个氧气罐上来。
罗韧卷起右臂的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说:“我先来。”
顿了顿,长吁一口气,整条手臂浸入水中。
从来没试过这样,这之前,都对凶简敬而远之,哪怕为看水影,也只敢指尖轻触水面。
炎红砂失声叫了句:“它在躲!”
是在躲,幅度不大,像是轻颤,自发的,和罗韧的手臂保持距离,罗韧心念一动,伸手想抓,每次行将碰到,凶简都像变了游鱼,迅速避让。
果然,它并不愿意上身,罗韧皱着眉头缩回手臂,皮肤沾了水,风一吹,冰一样凉。
是坏事,也是好事,虽然计划被打乱,但同样说明,凶简对他们是忌惮的,忌惮就好,怕就怕肆无忌惮。
怎么办呢?
一万三说了句:“罗韧,你刚可能没注意,我在边上看的清楚,它躲你,但也同时躲血色凤凰鸾扣。”
所以呢?
一万三说:“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在讲兵法、打仗吗?这像个包围圈,凶简现在在里面挣扎,如果把包围圈缩小,让它避无可避呢?”
话是这么说,但就算避无可避,也不一定上身。
木代一直盯着凶简看:“罗小刀,凶简只是戾气,本身是没有形体的,也没有重量,我们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我们的血注了进去,让它显形,对不对?”
罗韧看向她:“对。”
他很注意木代的一些想法,很多时候,木代未必能给出最终的步骤,但她通常都会想出一些对的方向。
“它怕水,但只是暂时的,我们之所以能封住它,是因为血注了进去,对吧?”
没错,最最初的时候,他不知道如何困住凶简,一厢情愿的用水,用木箱,拼命积齐所谓的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还用金粉誊写了老子的《道德经》,结果不久后的某一天,忽然发现聘婷在屋里拉线,那凶简又回到了她身上。
她说:“我们放水吧,水慢慢放出去,鱼缸里的剩的液体就会越来越少,如果只剩下底面,浅浅的一层,再伸手进去,它就没法再躲来躲去了。”
一万三皱眉:“可是,它没法躲,它还是不一定会上身啊。”
罗韧手心慢慢攥起,他有种直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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