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像此刻这样觉得生命脆弱,哪怕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一旦环境发生改变,生命就如草芥一般,任人鱼肉。
双腿间的某处隐隐作痛,前几天他被丢进水牢泡了一天,上来后,那里就有点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脏水里的细菌,有点疼还有点痒。
邢栎阳轻轻用手握住、释放,想起它在顾忆湄身体里驰骋时的快乐,再想想现在,痛苦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感到绝望。
地牢里潮湿阴暗,卫生条件及其恶劣,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就算心理承受得住,身体也承受不住,他迟早会病死在这个地方。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疟疾发作,邢栎阳身体抖得厉害,那种折磨,令他咬着牙都难以忍受,腿上的伤也是痛痒难忍,他恨不得把溃烂化脓的地方给挖掉。
梦里,父亲和顾忆湄的脸交替出现,他在梦里呼唤他们,可是,他们仿佛听不到,两张脸忧伤地看着他。
比起逝去多年的父亲,他更想念顾忆湄,想念她的温柔婉转、浅笑娇吟;想念她站在游艇甲板上那一晚,海风吹起她一头乌黑长发,月光下,她美得像一个精灵,他在黑暗中看到她,头一次集中不了精神钓鱼。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死了,顾忆湄会怎么样?
她应该会伤心一段时间,也会怀念他,但最后,她为了生活下去,还是会嫁给别人,一想到这里,邢栎阳心里就很矛盾。
一方面,他希望自己若不幸身亡,顾忆湄能有个好归宿,有人能替他照顾她;另一方面,他又很怕很怕顾忆湄会另嫁他人,他变成她生命的过客,尘埃一般来,又尘埃一般去,消失以后,留不下任何痕迹。
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渴望飞出这个牢笼,飞到那个遥远的地方,拥抱他的爱人,如果不能再见到她,那他多活一天不过是多受一天折磨。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邢栎阳想哭,但多日受尽折磨已经让他眼中干涩,怎么也流不出眼泪,他倒不是怕死,而是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伤。这一生,几乎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每次美梦过后,就是噩梦的开始。
他不知道,就在他思念着顾忆湄的时候,远在鹭岛的顾忆湄也思念着他,她每天打他的电话,哪怕手机始终无人接听,她也不放弃努力,一遍又一遍,用铃声呼唤他。
动用她能动用的一切关系,也没打听到邢栎阳的下落,顾忆湄只能每天发微信给他,向他倾诉思念,祈求上苍保佑他能平安归来。
傅冬平敲了敲顾忆湄的房门,听到声音后推门进去,见她拿着手机发微信,叫她:“我妈叫你去吃雪莲木瓜炖燕窝。”
“我一会儿去。”顾忆湄头也不抬,眉尖若蹙地咬着软嫩红唇。
“邢栎阳还没有下落?”傅冬平也听说了邢栎阳失踪的事。顾忆湄嗯了一声,抬起头,“冬平,你在泰国有没有朋友?”
“我倒是有同学在曼谷工作,但他只是普通建筑师,没那么大能量去找人。”傅冬平早就把用上的关系用上了。
顾忆湄默默闭上眼睛,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已经过去好些天,他还是没有消息,绑架他的人手段残忍,不知道会怎么折磨他,一想到他会受苦,她就心如刀割。
他们曾有过那么多令人心醉的良辰美景,有过那么多甜蜜的相伴,难道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堕入无边黑夜?
她清楚地记得,在她最失落最无助的那些日子,他是怎样温情相待,用自己仅有的阳光温暖她,没有人像他那样爱过她,让她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幸福,而如今,他再次走进黑暗,那些甜蜜成为心里的一个血洞,当初爱得多深,现在就有多痛。
“我想去泰国找他,哥,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自从联系不上邢栎阳,顾忆湄已经连续多日失眠,整个人憔悴地一阵风都能吹倒。
“你说什么傻话!泰国现在那么乱,还有红衫军闹事,你去能顶什么用?”傅冬平觉得妹妹这个想法荒唐可笑,尽管他能理解她是在担心男朋友安危。
顾忆湄没再说什么,一颗心浸泡在苦水里,深深叹息着。
夜晚,顾忆湄睡着了梦见邢栎阳,梦见他被打得伤痕累累关在水牢里,全身肌肤化脓流血,惨不忍睹,她在梦里哭个不停,想救他,可手脚都被人制住,怎么想靠近也靠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噩梦惊醒,顾忆湄摸到脸上的泪水,再也睡不着,索性穿起了衣服趁夜去他家。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一间一间开始打扫擦洗。
忙完了,天也亮了,看着他的家窗明几净,从他书房的抽屉里翻了一包烟来点上,缓缓吐了口烟,心头的焦虑得以缓解。
坐在他常坐的转椅上,顾忆湄身上披着邢栎阳的西装,轻抚他书桌上的每一件器物,有个水晶莲花摆件是她送的,他一直放在案头,还有个憨态可掬的泰迪熊毛绒玩具,也是她送的,虽然和他书房的格调并不相称,他也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趴在桌上,顾忆湄看着泰迪熊出神,自言自语:你在哪里呢,我好想你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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