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蓝少祺都在焦虑地踱来踱去,那种烦躁的感觉挥之不去。
就在昨天,他亲眼目睹那个女孩被带上救护车,他一晚上都在做恶梦,闭上眼睛都是她流泪的样子。
从来都没有为一个陌生人的生死这样揪心过。
这种感觉,就像那时守在手术室外等待妹妹的消息,真是太煎熬了。
商鹏进来,看见他心神不宁的的样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说实话蓝少祺这个样子很少见,从来没见过他会为了一个女人焦虑到这个程度。
“昨天幸亏咱俩没下车,那个人已经确诊了,真悬!”
商鹏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故作轻松。
“够了!”蓝少祺猛然打断他:“别说了!”
商鹏皱皱眉:“要不,我去打听一下,听说那个丫头也被隔离了……”
“有完没完?我都让你别说了!”蓝少祺突然爆发了。
商鹏看他发怒的样子有些尴尬,只好闭嘴,郁闷地点起一根烟。
他这种反常的样子让人一时很难适应,仿佛那个女孩就是他的一块伤疤,根本不能被提及。
蓝少祺知道自己的样子很失态,于是也点起一根烟平静一下。
他看看坐在一边仰头望着天花板的商鹏,轻声说:“她会有事吗?”
商鹏摇摇头。
“她知道自己会死,为什么还要追出来?”
商鹏继续摇摇头。
“如果是你,你会吗?”蓝少祺还是像自言自语般问个不休。
商鹏只好苦笑一下:“既然这么不放心,干嘛不自己去打听一下?”
蓝少祺使劲摇摇头。
有时候,不知道的消息,可能就是最好的消息。
在这个城市中的那个陌生女孩,不知是不是还平安。
就这么想着也比知道噩耗要好很多吧……
“你回来了?”
看见向小园在宿舍里低着头收拾东西,乐意大叫起来。
小园点点头,笑得却很苦涩。
“什么时候回来的?”乐意急着问,听见她的声音,不大的寝室里瞬间围满了人。
小园还来不及说话,泪水却先涌上来,她只能捂着嘴强忍着,害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哭出声。
钟原冲过来,将她抱住:“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了。别哭了。”
听见钟原这么说,小园先是一愣,然后哽咽道:“都……都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了?”
大家只能流着泪点点头。
“你们真的都知道了?”小园放声哭起来,一直憋着,一直忍着,一直想把所有的事都自己扛起来,可是这么轻易就被知晓。
她的话音还未落,所有女孩全都抱头痛哭起来,整个宿舍哭成一片。
良久,乐意先抹了抹眼泪,冲大家吼道:
“不许哭了!哭什么哭?灵灵只是被隔离,还没死呢!这是干嘛啊!”
然后使劲把抱着小园的人推开。
肖晴哭得最厉害,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拉走。
情绪释放之后,这时众人才能平静下来说话。
“我们还商量去接你呢,你怎么先回来了?”乐意急着问。
向小园干笑一下:“通知的挺突然的,我也没想到。”然后转头问钟原:“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乐意抢着说。
盼盼揉着眼睛,扁扁嘴:“前天你没打电话,我们就觉得不太对。你还想瞒我们,怎么瞒得住啊!”
小园长长叹了口气,是啊,这种事怎么能瞒得住呢……
气氛变得很沉闷,很压抑,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天一天都在盼望着疫情结束,盼望着她们能平安的回来。
现在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赵剑灵却生死未卜。
每个人都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众人走后,钟原轻轻带上门,只留下乐意和田盼盼。
“有件事和你们说。”她顿了一下,咬咬嘴唇:“剑灵被隔离的事,她家知道了,她妈妈今天下午可能就到。”
小园觉得头都炸了,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怎样去面对赵剑灵的母亲。
虽然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但是想到剑灵的母亲,她就觉得无颜以对。
两个人去的,却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了……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向小园渡过了一个煎熬的下午,剑灵的妈妈并没有过来,听说去了北京城里,先打听消息。
因为向小园暂时不用上班,她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报了平安。
听到家人焦急的询问声,小园难过地轻声哭。
不是在哭自己,而是听见妈妈的声音,就想起赵剑灵的母亲。
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绝望与煎熬。
都说母子连心,她的痛,应该更胜于自己的千倍万倍吧……
夜晚的北京城,灯火绚丽。不是是不是的原因,这种绚丽中却夹杂着一丝丝寂寞的冷厉。
蓝少祺一个人枯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心里却并不平静。
为什么那个影子就这么一直浸在自己的脑海里,像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这么多天,还是一直纠缠着他,让他心乱如麻。
他拿起一支铅笔,轻轻在纸上描画。
一根一根细细的、密密的,是那如云的长发。
还记得那耀眼的亚麻色,在那白色防护服脱出的一刹那,像阳光一样洒下来。
一闪一闪亮亮的,是那珍珠一般的泪滴,就从那清澈如湖水的眸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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