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别过脸,再转过头,在楚卿如和声讨的道修众中间多出一个人来。那人红衣烈烈在北风中扯撕成响,仿佛从天而降的一团火焰,轻盈的又像落雪,她背对着宿微谷的正门,背对着楚卿如,纤细的身躯却岿然而立,长袖一阵,抖落浮雪簌簌。
楚卿如愣住了。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雪飞了又停,静寂之中回荡着冗长的沉默。
“阿舒?”
站在最前面的宁舒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楚卿如这一声极轻的呼唤,她面对着她必须面对的人,声音比雪还要凉,“这么热闹找上门闹事,结果还找错了地方,让我多跑一趟,宁舒就在这里,你们不是要报仇吗?这回也不用曲线救舍近求远,来就是了。”
宿微谷的弟子们都没有不愣住的,他们都以为宁舒真的是被掳走,可谁知这一见,她只落地生风便带了极不寻常的煞气,修为低的弟子不住后退,这种修为和力量已不是当初他们印象里的宁舒师妹。连伏航也完全愣住,尽管他一直嫌弃宁舒顽劣胡闹,不够稳重,但她也不至于真的走上这条不归的背叛之路。
“阿舒!”楚卿如这一声和眼泪一起落下,但宁舒还是没有回头。
她背起手,目光在寻衅的人面上一一拂过,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宁舒所展现的修为让他们有所忌惮,宁舒看着他们,走了两步,笑着说:“哇,刚刚明明吵得那么厉害,怎么我来了倒安静了?也行吧,那今天我们就先把事情说明白再打也来得及。”
宁舒转过身时,楚卿如觉得自己能被风吹动,可师妹的眼神已经在风雪中变得冰冷,她没有看向自己,而是径直走过。
她瞳仁泛起的赤红,通身慑人的煞气,走过自己时不带一丝犹豫的步伐,都格外令人陌生和难过。
宁舒目不斜视走过楚卿如,走到谷门前,放肆一指宿微谷三个字,再转头对在场所有人说道:“我宁舒早已不是宿微谷的弟子,所做一切也和宿微谷无关,你们找我报仇,可以,找宿微谷寻衅,他们比你们还急着找我清理门户,倒不如今天你们一拍即合,一起对付我这个叛徒,二十年的烂账,我也想一天算个干净!”
难以置信不止出现在宿微谷众人的脸上,其他门派的人也面面相觑,他们还从没听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叫嚣,宁舒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又走了回来,走过楚卿如时,突然一只手拦住她的去路。宁舒站住了,她从来此时第一次和楚卿如对视,一个眼里有泪,一个眼里无情,好像二十年一过,世间已颠倒了不知多少来回。
“你别拦我的路。”宁舒看着楚卿如的眼睛,撞开她的胳膊,再次走回到最前。
“阿舒……”
宁舒又好像没听到这第三声呼唤,她平静极了,轻蔑的望着眼前的众人,“所以,你们还在等什么?我亲自请你们动手吗?”
灵极门的掌门怒极反笑,他看着自己的仇人,手都在抖,连叫了三声好,“我今日就要看看宿微谷的叛徒是不是真的有实力这般丧心病狂的狂妄!”
他出手的时候,宁舒轻轻的、无人察觉的吐出一口叹息,她终于能解脱了。她没有动,也没有还手,她从方才站到这里时至今,这短短的须臾比二十年要漫长的多。她庆幸自己没有和廉真同归于尽,否则此时谁来替宿微谷解围,谁来摆平自己惹出的麻烦。
她格外平静,却忍不住想回头再看一眼师姐,在结束前和她说声抱歉,到底自己没有能挣脱命运,让等待和痛苦都变得毫无价值。
不过,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
宁舒闭上眼睛。
可死亡不该是这种感觉。
她再睁开眼睛时,手臂吃痛,眼前被一堵高高的墙挡住,本该杀了她的人也被挡在墙后。
宁舒转过头,眼眶发热,一时竟不能言语。
呵呵掌门握着她的手腕,像之前许多次救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她那样替她挡住了危险,他带着她后退几步站稳,从容镇定,与从前别无二致。
可他的手抓得太紧了,紧得五指都在发抖。
宁舒想说师叔啊这些年你是练了九阴白骨爪吗?你那爪子抓得我都快赶上你师兄拿火直接烧那么疼了。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掌门!”
二十年来终于见到掌门的宿微谷弟子声音里都是喜色,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从六神无主中看到一丝解决的希望,连楚卿如都面上带泪,露出笑容,“师叔!”
容澈振袖一挥,石墙坍塌,烟尘散去后,对面的道修众人也有些讶然。
“就算我宿微谷的弟子真的当了叛徒,也不劳各位费心处置,宿微谷自有法度,有我这个掌门,轮不到旁人来出手替我们清理门户。”
他说得极为沉静,语调也不那么慷慨激昂,但却着实镇住了所有人。
宁舒眼睛发热,她知道呵呵掌门这番话是最大限度的维护自己,他到这个时候,宁愿和其他人为敌也愿意相信自己吗?可师叔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害怕对面的人看到自己哪怕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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