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岚抬眸看向他,他在解释吗?那是不是证明,他也有点在意自己?
“顾……知珩!”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声音响起来。
张咏刚才在楼上看到姚七娘扔花,还在想是谁这么了不起,一眼就瞧见了人群里的顾行简。这家伙不是最不爱凑热闹的?居然也跑来逛夜市,还是专门来看姚七娘的?等他怀着迤逦的心思下了楼,看到顾行简跟一个姑娘站在一起,居然还主动伸手摸她的头,惊得他差点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
张咏看了一会儿,才大步走过来,顾行简已经收回手,漠然地望向他。
崇明见给事中大人没有直接点破相爷的身份,只拱手一礼,也没叫他。
“我们在楼上喝酒,你要不要去?这位是……?”张咏看向夏初岚,瞪大了双眼,好俊俏的丫头!一双眼睛美得跟秋水似的。
夏初岚行了一礼,以为是顾行简的朋友,只是风格……有点大相径庭。看此人穿着文人的衣袍,又不像是武夫。
“不去了,我们逛夜市。”顾行简淡淡地说道,转身就走。
张咏还在好奇地盯着夏初岚看,揣测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顾行简亲自领着逛夜市,好像还很维护的样子。顾行简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夏初岚,用眼神驱逐张咏。
张咏没办法,得罪了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他穿小鞋,只能怀着强烈的好奇心走开了。
这边街上邻近内城,本来就有很多官员往来。一个宰相,一个给事中,未免惹眼。对面街上已有一群注意到这边的官员在小声议论,只是无人敢上前。
街角卖珠钗的摊子前,一名衣着鲜丽,容貌姣好的少女拿起一支珠钗,询问身边的萧昱:“哥哥,好不好看?”
看萧昱没回答,眼睛一直望向一个地方,她也好奇地看过去,“咦”了一声:“那个好像是顾相爷?很少在闹市看见他呢。上回爹爹托人送去顾二爷那里的字画,被退回来了。这位相爷真是谁的情面都不给。”
萧昱不作声,俊脸冰冷。顾行简竟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出来闲逛,好像丝毫没把自己的警告放在眼里。四方馆的那个金国奸细,原本就是顾行简引荐的,在馆内任抄录,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从刑部大牢逃脱之后,要想出京城,必须得找人帮助。否则临安城内,遍布皇城司和刑部的耳目,他根本无所遁形。
顾行简到闹市里,莫非是想办法跟那奸细联络?
“哥哥?你为什么老盯着他们看?”
“碧灵,我有事,留护院陪你逛。”萧昱说完,也不等萧碧灵回答,径自走入人群里去了。
萧碧灵叹了口气,知道兄长向来如此,也不跟他计较,继续高高兴兴地逛夜市了。
第三十四章
他们沿街走到一间茶铺, 坐下来喝茶。六平和思安拉着夏衍空手而归,三个人都垂头丧气的。思安闷闷道:“还以为能博个玉坠儿玩呢, 结果我们几乎花光了身上的钱, 什么也没有得到。”
夏初岚笑道:“关扑本就凭运气,有的人一夕之间输得倾家荡产, 所以一度被朝廷禁止。你们玩一玩当消遣就好了, 千万别沉迷其中。”
三个人齐齐点了点头。夏衍也觉得这东西容易上瘾,一心想要投出正面和反面, 不投出来就不甘心。幸好他自制力不错,否则真要输得一文钱都不剩了。
此处的茶铺偏离主街, 并没有那么热闹, 路上只有零星的行人。位置也没坐满, 三两桌人,闲谈的声音也很清晰。隔壁那桌大概是两个官吏,正在谈论朝政:“你说这次我们能打赢金国吗?”
“谁知道呢。英国公在前线打了胜仗, 朝廷上下却不见得多高兴。要我说,收回中原难啊。”
“是啊, 你舞升平,多少人都安于现状。二十年过去了, 当年从北方来的人,老了,死了,而在南方出生的本就对北方没什么感情……唉, 此生,恐怕难以回去了。”
“皇上宠幸那些主和派,我们又能如何?只怕英国公这场仗打不了太久,双方又要议和了。”
那两人说到后来,直叹气,好像喝茶的心情也被影响,放下钱就走了。夏初岚原本只是随便听一听,对这些政事没有多大的兴趣。六平他们还在兴高采烈地谈论刚才关扑的事情,显然也没有在听,只有顾行简的表情凝重了些。
她想读书人都是忧国忧民的,尤其是本朝的读书人,各个都以处庙堂之高为人生的信仰。她猜顾五可能有些怀才不遇,如今朝中党争激烈,一个弄不好就被贬谪。所以刚才那算卦的道人说什么拜相封侯,她还担心刺激到他。
小二把茶水和凉水端过来,看到夏衍说道:“这位小郎君是要参加补试的吧?前面有放河灯的,据说那个仁美坊里曾出过两位释褐状元,很多人都去那边祈福。几位客官一会儿可以过去看看。”
夏衍向小二道谢。他虽然觉得读书是凭真才实学,祈福未必有什么用。但临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新奇有趣了,所以他也很想去凑个热闹。
等喝过了茶,他们一直往前走到一条河边,果然有很多百姓在放河灯。有父母领着孩子,有兄姐带着弟弟,还有蹒跚学步的小儿跟在哥哥的后面,他们虔诚地把灯放入河中,然后闭目许愿。那小小的一盏莲花灯在暗色的河面上缓慢地流动,渐渐地越聚越多,把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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