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不过一出家之人,未曾香火鼎盛,得道进阶,方才所言不过年岁感悟,定是算不得真,世间之事,唯有身处其中方得有所应对,也唯有退居凝神,方可观大局态势,至于俗世施主所于何处,之于何事,都只在对应本心罢。”落子无悔,边说,大师边将最后一子落下,本于方才颇有胜意的夏侯奕竟被一击制胜。
所谓棋局瞬息万变,不过如此。
“大师果真精妙,只本殿有一疑问,惟愿详解。”夏侯奕并未因棋局失势稍有不虞,此时倒也痛快问出心中所感,对大师的造诣又更信一分。
“殿下直说便好,老衲有幸与殿下一般,颇喜直言以对。”
若你果真欣喜直言以对,又何必有此弯弯绕绕之说,五皇子腹诽一番,面上只浅浅勾唇。
“世间自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之意,凭何忠于本心?凭何做出取舍?”既然大师话里话外都透露他夏侯奕终有面临选择的一天,倒不如听其一言,至于遵不遵循自是由己。
“凡事皆有取舍,得此失彼,本就从未有何定论,至于失去之时方知得之我幸为时自是甚晚。不过是一场世间杂论罢,老衲定是不能有所解。”大师颇有些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的意味,夏侯奕见其不愿深言,倒是未曾追问,只吩咐陌显送大师回屋。
怎料大师末了一句“来日若有缘定会再相见”倒是又让夏侯奕陡然疑问丛生,最是厌恶装神弄鬼之事,如同此时神神叨叨的问道一说,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与大师博弈之时,赵清扬曾来询问陌显殿下伤势,倒也未曾过多打扰,晚间夏侯奕便遣人叫了赵清扬,与赵清扬同桌而膳,虽则赵清扬推辞万分,到底年纪尚轻,抵不过五皇子未曾收回的强势。
“殿下伤势如何?”赵清扬将两个小妹的膳食送至屋内方才出现,倒是让皇子等待,颇觉惶恐,然毕竟是将军府公子,武人气势也颇有几分,此时硬着头皮坐于侧头,强装镇定询问其伤势。
“明日即可启程。”夏侯奕虽也小心不再如往日一般清冷,然到底是不习惯与人接触,只生硬回答,再无其他寒暄之态,即使是面对未来小舅子,也未曾稍有柔色,夏侯奕当然是认定了赵清婉,他夏侯奕所有自是需要早早打下烙印。
当然,我们五皇子殿下未曾记起人赵小姐还对他很是排斥呢,自是被他忽略的一干二净。
“殿下也要回京?”赵清扬心有疑问倒也直言,夏侯奕今年方才到十五束发之年,也曾与赵清扬在书院有过同窗几何,虽则夏侯奕未曾如其他子弟一般日日未曾缺席,然紫阳书院至今都流传着五皇子囊括六艺平律桂冠的风采,赵清扬也很是崇尚这位德才兼备的皇子,只是在人前太过清冷高贵的威压,再配以一身绛紫色衣袍倒是让夏侯奕更加冷冷不可靠近。
只今日相见,倒是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之感,总比往日里要亲近许多,这也让赵清扬松快不少。
“自是,明日同行罢,近来京中周边不□□定,本殿侍卫颇多,也可护你兄妹周全。”夏侯奕这一句倒是让赵清扬颇感意外,与皇子同行,莫说荣耀异常,单是护得妹妹周全一说很是让赵清扬感激,昨日与匪寇一战,本就死伤颇多,回京仍有几日路程,赵清扬很是不放心婉婉与菡儿安危,如今倒是更加感激夏侯奕,也就未曾有一丝推辞。
“殿下,清扬叩谢殿下之恩,来日回京家父必亲自恩谢。”说着便向夏侯奕行了一万分周全的礼数,夏侯奕也未曾阻拦,只轻颔首,示意落座,再未出言。
赵清扬只欣喜小妹们安危有保障,倒也未曾察觉夏侯奕缓和的神色与微翘的嘴角。
婉婉,汝可懂润物细无声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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