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李垣特意选在望云楼还有一个原因。他昔日在白鹿洞书院的同窗叶明修就住在附近。他奉父命不得不与沈家姑娘见面,顺道拜会一下这位昔日的同窗好友。
听说他在苏家的族学里头教书,而那位沈家姑娘在女学上学,也想从他这里打听一些消息。
叶明修今日无课,在家中看书。听阿柒说有访客,十分意外。
李垣提着两壶酒进来,脸上笑盈盈的:“叶兄,好久不见了!可还记得小弟?”
叶明修站起来,说道:“明嘉?你怎么会来京城。快请坐。”在白鹿洞书院的时候,李垣对叶明修十分照顾,常常将自己的吃食和用具分给叶明修。叶明修这个人爱憎分明,对有恩于自己的人,向来记得很清楚。
李垣将酒放下:“小弟记得贤兄爱喝桂花酿,特意送两壶过来。还请恕小弟唐突登门拜访,实在是家中父亲逼得紧,要小弟去相看一名女子,这才来叨扰兄台。”
第27章
叶明修“哦?”了一声,让阿柒出去泡茶。
李垣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李家和沈家算是世交,从祖父那一辈就有些往来。我父与沈伯父有意结亲,要我与那沈家姑娘相看。我去过沈家几次,她都借故不见,想必对我无意。我呢生性散漫,也不想这么早成家,但被父亲逼着,没有办法。听说沈姑娘在苏家女学,你恰好在苏家族学教书,便想向你打听。”
姓沈?叶明修微顿,问道:“敢问那位姑娘的闺名?”
李垣想了想才道:“沈如锦。”
叶明修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是沈如锦。想那沈若澄不过才十二岁,沈家应当不会如此着急。再说她的婚事,沈家应该也做不了主。叶明修得过若澄的帮助,关于她的事自然会留心。李垣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此人玩心太重,想必娶亲也不会收心。
叶明修这几个月暗中留意沈若澄,发现她每次到女学都很早,又是最晚走的,学习十分刻苦。除了被苏濂特许进女学这件事有些耐人寻味,一直都是很安分守己的小丫头。
有时候他会特意把猫儿放在女学侧门的墙角,她也会出来逗猫,但他一靠近,她就发觉,匆匆离开了。
他不知她为何避自己如蛇蝎,大概是因为怕生或是听到什么流言。对沈如锦,他倒是没什么印象。
阿柒端了茶进来,叶明修亲自给李垣倒了一杯:“我这里没有好茶,你将就着喝。你说的那位沈家姑娘,我着实没什么印象,是以不好妄断。不过沈家家门,教出来的姑娘,想必是不会差的。”
李垣礼让了一下,说道:“瞧我,忘了贤兄一心做学问,对女子向来不怎么在意的。只是听闻那沈家姑娘有几分才名,连首辅大人都夸赞过,我才向你打听。无妨,今日我们约在旁边的望云楼见面,见过便知分晓。”
李垣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叶明修亲送他出门,李垣拜道:“贤兄不必送了,我听闻少帛兄也在京城,改日再与他一同来拜访。”
叶明修回了一礼,不置可否。他与李垣有交情,与那个纨绔柳昭却无甚来往。柳昭是李青山的外甥,在白鹿洞书院的时候,就因为好色而被退学。叶明修对此人本就无好感,再加上当初落榜,让李青山骗了全部的积蓄,换了一张如同废纸的推荐帖。
李青山差点毁了他,这笔账,他姑且记下。
***
马车到了望云楼,沈如锦迟疑了一番才下车,她对跟着下来的若澄说道:“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早起时右眼皮便跳个不停。一会儿你若觉得不对,千万来看看我。”
若澄还没见过沈如锦这般紧张,笑着宽慰道:“姐姐莫怕,我和素云碧云就在隔壁。若有事你大喊一声,我们也就听见了。”
沈如锦这才放心些,和若澄相携上楼。临进雅间之前,还特意再望了她一眼,若澄点点头,她这才进去了。
若澄也是第一次来望云楼,这雅间虽不大,倒也别致,墙上挂着名家的字画,屏风后面还有歇息用的小榻。临窗便是外面的大街,连小贩的叫卖声也能听见。若澄站在一幅字画前面,原以为这样的酒楼可能就是摆放些赝品,可她越看越觉得惊奇,忍不住凑近了摸着尾部的红泥印,“嘶”了一声。
她自小跟着苏濂学习,采纳百家之长。后来在王府,朱翊深给她看过那么多的真迹,她于字画方面,不说是行家里手,也已经能判个八/九不离十。这米芾是北宋的名家,字迹仿唐时的五大家,且尚临摹古帖,几乎达到了能够乱真的程度。
这幅《中秋帖》虽是王献之所作,却有米芾笔法的特点。若是米芾的真迹,也价值匪浅,竟然就这样随意地摆放在雅间的一面墙上?
素云和碧云见她一直在研究墙上的字,便叫她过来坐下,吃些茶点。若澄细想之下,觉得也许是自己道行尚浅,看错了也未可知。
隔壁的房间里,沈如锦坐在屏风后面,又让宁儿去门口张望了一下,宁儿说:“姑娘,李公子好像来了。就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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