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指在上面细细摩挲一回才罢休。
只是,有一点他始终存疑,宗承那厮是如何认出顾云容的?难道也是打眼睛看出来的?
隔日,武田等人原准备再行西掠苏州,但临了却不知为何起了纷争,几乎翻脸,筹划由此取消。
武田等人寻宗承评理,他却不予理会,只让他们自行解决。
宗承休整一日后,命人拖来何雄,硬生生卸了他的右臂——就是他那晚端着鸟铳预备朝战俘扫射的那只手。
何雄疼得当场昏死过去。
但众海寇皆不以为骇怪,甚至连何雄的手下都认为理所当然。
宗承若是好利用的,那这头把交椅当真是白坐了。
顾云容那晚听了宗承跟武田等人说的那番话,有一瞬竟然觉得他才是贼窝里的最大细作。字字句句似在为倭寇考量,但论到根上却是在帮故国解难。
可若他当真有所改变,又为何不干脆杀了何雄等人呢?以他的身份,铲除贼首并不难。
又三日,顾云容借着采买之名上岸。她又以记账为由,顺手买了些纸笔。
这三两日,几个倭寇头子跟佛郎机人谈买卖时,她都尽力混进去,然后再把听来的消息悄悄转达给桓澈。
倭寇倒也不防她,横竖没人会想到她能听懂。
武田等人因着前头几次三番的争执,已经貌合神离,但为着共同的贪利,仍然维持着表面的和睦,甚至还在征得了宗承同意之后去看望了何雄。
等他们终于重新整饬,再度劫掠苏松等地时,国朝那边早已重整旗鼓。武田等人这才知宗承所言不虚,他们前面的顺利不过是捡了便宜。
倭寇各部遭受重创,贼首不敢恋战,败退崇明。
战局逐渐反转。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紧接着,佛郎机人耍赖背约,收了钱财却迟迟不将火器运来。
倭寇急需补给,武田等人气得直骂娘,率部杀去佛郎机人的临时巢穴,不问青红皂白,夺了火器,又大肆诛戮一番。
然则再战仍是惨败。倭寇们惊骇地发现,国朝水师的火器已经进行了全面改良,他们原本的火器优势已经不复存在。
此战后,倭寇死伤过半,逃窜至启东。
桓澈却并不能放松。
倭寇正一步步落入他密密织起的网中,但他的计划只进行了一半。
他要的是一箭双雕。
武田平忠等人近来暴躁异常,在是否要北逃归国之事上产生了巨大分歧。
但有一件事却达成了空前统一。
将战俘全部坑杀。
他们如今已经不是在行军,而是在逃命,这数千人于他们而言就是拖累。
几人主意定下之后,宗承将桓澈叫来密谈。
他表示他可以救那些俘虏的性命,但需要桓澈答应他一件事。
桓澈讥诮一笑:“又是要开海禁?”
“这倒不,一桩是一桩,”他慢条斯理道,“你也知道,何雄是擅作主张,他们出外掳掠,并非得我授意。我想让你帮我在天下人面前澄清一下,我不想背这黑锅。”
桓澈笑起来:“真是看不出来,你一个海寇头子竟还在乎名声?你身上劣迹多了去了,也不多这一口锅。”
“搁以前,我约莫是真不在乎。但我早先就已经跟她表了态,眼下不想不明不白被人唾骂。”
桓澈满面霜色,神情几番变幻,终是应下。
他眼下不便调兵来救那些战俘,宗承愿救自是最好。宗承要求之事,对他来说顺手即可为。
两人说着话,忽听外面铳声轰然,惊叫连连,当下齐齐往外去。
武田与何雄等人群聚甲板上,端着火铳对着一众瑟缩在一起的仆役长随。
“馆样来的正好,”武田平忠双目赤红,“我跟另几位商议之后,觉着船队中定然是出了细作,馆样不如帮着出出主意,看如何揪出内鬼。”
他瞧见宗承身边的陈高,命他也与众仆役站在一处,随后道:“现在人齐了,要么就全部杀掉,这样最干净。”说话间,随意瞄准内中一人。
第八十章
在一片迭起的惊呼声中,宗承开口道:“这样也好。”
桓澈余光里瞧见宗承往他这边瞥了眼。
他有一瞬居然觉得,宗承想要借此机会除掉他。
虽然他认为他应当没有那么蠢。
武田等人架起一排鸟铳预备朝人丛qún_shè时,宗承又出言道:“但你们这样将人都打死,杂七杂八的事谁来做?再者说,即便真有细作,你们怎就知道是出在这些人里面,而不是你们固有的手下里?”
何雄脱口道:“不可能!那些都是追随多年的老人儿,况且这么多年都没出岔子,怎就这回惨烈至此?”
宗承眄视他:“你莫非忘了你先前是如何翻脸不认人,随意砍杀部下的么?你焉知你手底下那班人心中就没有怨恨?从前没出岔子那是从前,你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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