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旁绿意盎然,兀自出神。
这几天回温速度很快,夏天仿佛撵着春天跑,转眼这春日只看得见一点尾巴。
眼前的一片生机只过了眼,没进脑子,脑子正被占着想事儿。
江帆不知多少次掏出手机,将杜君棠发给他的消息又看一遍。
除过学习、日常习惯和那事儿,江帆几乎记不得杜君棠什么时候向他提过更多的要求。
他不知道杜君棠找他干嘛,还一通搜肠刮肚,琢磨自己最近有没有犯事儿,心中忐忑。
待电梯里时,江帆拿钥匙的手就开始出汗。他提着一颗心去开门,紧张得不得了,门开了,客厅没人,却听厨房里传来声响,断断续续地,挺吵。
开关门的声音杜君棠是能听到的,此时也没见那人出来找他,看起来又像什么事都没有。
精神骤然放松下来,江帆扶着鞋柜换鞋,一双眼睛随意一瞟,看见往日里该搁在门口的垃圾搁得有些远。他趿拉着拖鞋往那处走,准备把那袋垃圾提到门口去。
刚拎起来没走几步,听见一声轻轻的“叮铃”脆响。江帆回头看,刚才的位置上有什么玩意儿在闪,小小一块,他凑近了,才看清是玻璃。目光又往垃圾袋上转,垃圾袋侧面不知何时被戳开个小口,大概就是被这小玻璃块的棱角给剌的。
什么东西碎了?
江帆不自觉地打量一圈四周,一眼就发现沙发旁的矮几上少了那个最扎眼的玻璃烟灰缸,那里面总立着几个烟屁股,以至于他总觉得杜君棠对烟草有瘾。
矮几不算大,杜君棠摆东西向来整齐,那矮几面儿上没什么其他物件,烟灰缸就时常被摆在正中间。那儿不像是容易叫人碰掉东西的位置。
江帆站在原地愣了片刻,仍觉得还有许多地方没叫他想明白,他把垃圾袋放回了原处,正压在玻璃碎块上。
他直觉这样做是对的。
厨房里“嗡嗡”的噪声是榨汁机发出来的。江帆站在厨房门口,半个身子探进去看杜君棠。
杜君棠在给他榨橙汁。海蓝色的衬衫将他衬得极清灵,袖口被挽到了胳膊肘,露出腕骨和小臂。眉眼低垂,神态专注,银边眼镜顺着鼻梁往下滑了几分,他也不往上扶,一双唇紧抿着,很可爱。他好像做什么都不急,慢条斯理的,榨个橙汁那手指尖上都是贵气。
某些时候,江帆总是不自觉将杜君棠视为神祇——他是沾了神性的,在他命令自己时,在他俯视自己时,在他给予自己力量时。
江帆太清楚,他有个或许终其一生都不可示人的世界,而杜君棠是创世神,容纳他所有。
他把杜君棠放在很高的位置去仰望。待一步步走近后,却发现杜君棠并不完全浮在云端上——喜怒哀乐常有,做饭拖地换灯泡一样不落,分明又是一身的烟火气。
可这丝毫动摇不了杜君棠于江帆心中的地位,他依旧是神,一个不属于芸芸众生,只属于江帆的神。
“在外头做贼呢?”榨汁机没再“嗡嗡”叫,杜君棠头也不回,语气淡淡地问。
那模样和平常无异。
江帆暗叹主子情绪掩饰得太好。如果不是他被罚站时常无聊盯着那烟灰缸数烟头,大概也不会记得烟灰缸放在什么地方。
杜君棠刚才兴许是发过一通火,却不准备收拾他,甚至并不准备让他知道。
江帆感到一点沮丧,却没太在意,告知与否,这应该是杜君棠的自由。他只是有些好奇什么事能让杜君棠这么生气。
杜君棠端着杯橙汁转身,恰对上江帆的目光,江帆回过神,朝他咧嘴笑了一下,一颗小虎牙恍惚还泛光。江帆跟别人不大一样,人家虎牙都长一对,他只长一颗,笑起来时却没来由地让人觉得比那一对的更可爱。
杜君棠把橙汁递给他,问:“傻笑什么?”
江帆嘴上抹了蜜似的,回他:“看见您就开心。”厚着一张脸皮,没羞没臊的。
他难得情商暴涨,知趣地没问杜君棠为什么找他来。杜君棠不接茬,他探头朝杜君棠身后看,看见那榨汁机,又接着说:“您这儿怎么什么都有啊?”
真是什么都有。江帆在和杜君棠同居的那段日子里就见识了许多——饼干模具,烤箱,刨冰机,电饼铛,豆浆机。
他一个人住,似乎能过出一家子的感觉。
这是个该属于温情的屋子,杜君棠比任何人都懂如何过得舒服,却仍然过不出热闹来。
或许在杜君棠的心里,一直都规划着这样一个家也未可知。
杜君棠照旧没回江帆,只带他去了客厅。江帆琢磨,那人话是比平常少了。
他们一人捧一杯橙汁对坐,谁也不说话,江帆喝了一嘴橙子味儿,一双眼睛不敢直勾勾盯杜君棠,就用余光瞟个没停,直瞟得心头痒痒的。
江帆抬起头“咕咚咕咚”把橙汁喝光了,嘴也没擦,凑到杜君棠脚边盘腿坐下。
杜君棠杯子里喝掉的橙汁还未过半。
“您什么时候准我跪?”江帆一双手撑在脚踝处,上身前倾,仰头去看杜君棠。
杜君棠将目光放到江帆身上,好久才问:“你这么想跪我?”
江帆只是笑,像小溪流过山涧那般让人觉得欢快清凉。他说:“一直想。”
那笑太爽朗,又毫不设防,杜君棠搁下杯子,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江帆的脑袋。
他不忍心,又恍惚察觉到一丝划过心尖的怯懦,他或许真的给不了江帆什么。
于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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