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画,全都是安兴当地的景致,有小桥楼阁,有庙宇寺院,映着灯光很是别致。
卖灯的说这是请有名的画师所画,同实景几乎一模一样。
明月想着娘亲离家多年,看到这安兴八景,定会引起好多少年时的回忆,也算是聊慰思乡之情吧,故而没怎么讲价,就叫铃铛掏银子买下,提在手中继续闲逛。
八娘她们也跟在后面边看边点评,不是说这家的灯不够雅致,搭色太过俗艳,便是说那家的灯全无新意,怕是把去年的旧款式又拿出来卖。
但对明月来说,这满街的花灯她几乎都没见过,哪一盏都好看,全都亮闪闪的,只是这么看着,心情就变得特别好,可以令她忽略身后那些聒噪。
她脚下突然一顿,目光被不远处一盏花灯吸引。
那是一盏走马灯,映在灯屏上的是一人策马而去的剪影,纸轮旋转,物换景移,竟生出马蹄轻扬,那人越去越远的错觉。
明月不知不觉走到灯下,望着那剪影出了神。
这么看着,好像那个人啊!
卖灯的过来,把灯里的蜡烛取下,好心给明月观看走马灯里的秘密。
身后传来几声窃笑。
明月回过神来,问了问这盏灯多少钱,直接买了下来。
那走马灯连底座足有两尺多高,提在手里稍嫌笨重,明月也不肯假手于人,就自己提着。
八娘几个笑罢都觉着匪夷所思。
一盏如此简陋的走马灯,竟然就把隋明月给看傻了,还要买下来当宝贝,实在是没见过世面,丢人现眼。
九娘黑了脸,道:“隋表妹,你从小在山上长大,喜好与众不同,但这灯真不值什么钱,还是叫下人拿着吧。”
十娘把脸扭到一旁,铃铛从她早先夹枪带棒那会儿就一直盯着她,灯光下,清楚见她嘴唇微动,吐出三个字:“乡巴佬!”
她顿时气坏了,想跟小姐告状,想直接骂回去,你才是乡巴佬呢。
明月似乎一点都未察觉到三位表姐表妹的异状,对九娘的话未置可否,微微一笑:“逛了半天,你们也都累了吧,我请大家明心楼吃点心,顺便歇歇脚。”
此言一出,三个小姑娘神情各异,八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当真?”
明月笑得特别亲切:“这有什么,来之前我娘可是给了我很多零花钱,这两天家中长辈们也给了不少。你们难得出来一回,我请客,来,别客气。”
元宵灯会,生意兴隆的除了卖灯的商人,还有卖小吃宵夜的摊贩。
明心楼是灯市附近最大的饭馆,里面灯火通明的,雅间一早就没了,大堂里桌椅一直摆到了门口。
明月打发程猴儿等人去占了门口的几张桌子,算是给几位小姐圈出了个安静的地方。
明月选了张桌子,来到主位。
铃铛想不通江家三女明明这么讨厌,小姐为什么还要掏腰包请客,她家小姐可是从来不受气的,她沉着脸把明月要坐的凳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明月说行了,才气哼哼地闪开。
明月瞥了她一眼,把走马灯小心放到一旁,叫程猴儿去把伙计喊来,捡着店里拿手的点心小吃点了十几样。
搞得八娘、九娘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声说够了,够了。
明月一手托腮,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拂着灯屏,笑道:“等菜无聊,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讲故事?
饭馆里的灯光从明月身后照过来,为她披了一层银辉,整个人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八娘九娘全都来了兴趣,催促道:“好啊,快讲!”
连十娘都一改先前不屑的态度,瞪着圆溜溜的两眼望着明月,盼她开口。
要知道像她们这等人家,小姐们平时的日子可是很枯燥无聊的。每天做做针线,和姐妹们聊聊心事拌两句嘴,至多做首无病呻/吟的诗词,一天也就过去了。
闲书是不让看的,而丫鬟婆子们也不敢在小姐面前搬口弄舌,万一哪个故事不妥当,惹得小姐动了春心,不是被打死也要发卖,要知道江家已经出过一回事了,再处理起下人来可绝不手软。
明月笑了笑:“也不能说是故事,其实确有其事。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请大家来吃东西?”
三个小姑娘相互望望,心说:“难道你不是想要讨好我们,叫我们多同你说话,不要嫌弃你是个土包子么?”但这话不好说出口,只得默默摇了摇头。
明月早知会如此,煞有其事道:“你们可曾听说这世上有一种鬼怪叫做魍魉,是山野间污浊之气所化,一开始无形无体,专喜欢找体虚气弱的美貌少女附身,吸食她的精神和元气。我们山寨往东四十里有个三槐镇,因镇子中央有三棵数百年的大槐树而得名。镇上姓迟的富户有个女儿,刚十五六岁,小名怜儿,是个真正的美人胚子,只是身体不好,一有风吹草动就需得抓药吃……”
八娘三人没想到明月要讲的竟是个鬼故事,主人公又和她们情况相仿,俱都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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