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康恩。奴去交接时,康公公确实不太乐意分权,但也没有特别刁难。”
孙太后问:“那现在呢?”
万贞答:“现在康公公比以前和气多了,有事会与奴商量着办。”
她这话省略了许多争权夺利的过程,孙太后忍俊不禁,笑问:“这人这么好说话?”
万贞想了想,道:“娘娘,其实这不是好不好说话的事。其实宫中的外务之所以会越来越难办,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机构设在宫外,人离得远,没了管束罢了。只要您有懿旨,别说是人了,就是派了您身边的猫去,只要天天被盯着,您看他那办事的总管是不是要收敛着脾性好好做事?”
这马屁拍得十分到位,孙太后听得微微一笑,道:“好好办差,到腊月了就少管些外面的事,跟阿云学过年的差事怎么办。”
年节是一年礼仪的重中之重,跟着学办过年的差,那就是加大栽培力度了。万贞昨晚被风雨淋了又淋,今日一早却又是倍受“隆恩”,虽然明知这是上位者御下的手段,心里却仍然百般滋味陈杂,难以言表。
孙太后看了看她,还想说什么,却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仁寿宫的尚食女官得了孙太后的吩咐,给她煮了碗热汤面,一直在外面等着,见万贞出来才请她过去吃面。
万贞这时候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上有所赐,吃不下也得吃。等她嚼蜡似的把一碗面吃完,天光也大亮了,会昌侯孙继宗的夫人早早地递了牌子请见。
会昌侯孙继宗是孙太后嫡亲的哥哥,侯夫人进宫是正正经经的娘家人来送端午节礼,并带了家里适龄的两个女孩子送进来,跟着太后一起去参加射柳盛会,好选个如意郎君。
这是正儿八经的大事,相比之下万贞受罚也好,得赏也罢,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很快就没人关注了。
到了五月初五那天,清晨就举宫惊动,宫女宦官都插榴花、佩香囊、栓五色丝、点雄黄酒……紧赶慢赶的奉太后凤驾和帝后一并去后苑参加盛会,万贞却只佩了应节的榴花和五色丝,就早早地出宫奔新南厂去了。
端午是年中的大节,宫里的采办银子都经二十四衙门拨了十几万下去。民间更是提前几天就准备过节,新南厂连工人都放了假,并不需要万贞出来。只是她因为端午射柳这事吃了来到明宫的第一次大亏,不想去做围观党凑热闹,又不想在宫里闲着,索性借着办外务的说法出宫散心。
这一路走得慢,悠悠闲闲地走到新南厂,万贞正想让几名护送的军余散了自去过节,忽见康恩的马车也将将过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康恩大吃一惊,脸色都变了:“咦,万女官,你今天出来了?没有随驾去看热闹吗?”
万贞笑道反问:“康公公不也没去吗?”
康恩尴尬的笑道:“老朽一把年纪,还跟年轻人去挤着看热闹,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
两人说话间,新南厂的李账房急匆匆的陪着一个面目凶悍的汉子走过来,远远地叫道:“公公,林五郎一定要……”
一句话没说完,见到万贞和康恩站在一起,便住了嘴。康恩脸色也陡然大变,虽然很快恢复了正常。但万贞才刚吃过亏,在察颜观色方面特别留意,加上本来不该上班的康恩和李账房一起出现在新南厂,更让她怀疑:“怎么,康公公过节都还来厂里,是有事要办的?”
康恩尴尬的说:“让万女官见笑,是老朽老家的人有点事寻上门来了。”
万贞一眼看见李账房在看到她的瞬间飞快的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袖中,立刻示意身后的军余散开,偏着身子冲小福指指李账房的衣袖,使了个眼色,笑道:“公公老家的人还有做漕运的?我还当做漕运的多是河边的人家呢!”
做漕运这行的由于职业原因,大多数都有打赤脚或者穿草鞋的习惯,即使上岸换了衣服也不容易更改。新南厂运转的柴炭煤石都是粗重之物,水运漕运是相对来说是便宜的运输方式,万贞这半年跟力工打交道的时间多,自然也养出了一定的辨认职业的眼光。
康恩干笑道:“没办法,家里穷嘛,也就只能出来做漕运这行挣口苦力饭了。”
这时候小福却和同伴小宁悄悄走到李账房身边,两人一左一右的夹住他才笑道:“李先生,你这袖子里藏了什么好吃的?是不是怕咱家讨吃才躲着咱家呀?”
李账房脸色大变,慌忙去推两名小宦官,叫道:“没有!没有……”
小福手脚麻利,已经飞快的从他袖中掏出一卷账本来了,笑道:“哟,不是吃的!咱看看……咦?欠款账本?还有咱家贞姐姐的花押?”
第二十八章 是不是好欺负?
万贞虽然只将新南厂当成自由出入宫门的跳板,但经历和眼界决定了她虽然不爱理事,却不至于由着人糊弄。整个厂务的流水归为“旧管”、“新收”、“开除”、“实在”几项,都很直接粗暴,又不是复杂的金融债务,隔三五天看一次,也就能估出大致出入。
小福一说这是欠款账本,她就知道其中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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