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朋友。斯嘉丽对他有着莫名的好感与亲切,恐怕是因为他也姓斯派洛吧,她想。
她还无意间逛到了查尔斯顿教堂,同美国其它天主教教堂一样的建构。或者瑞特曾在这儿做过礼拜,她想,纵使不是心甘情愿去的。斯嘉丽原本也无意进去,这教堂对她来说稀松平常,况且今天也不是周日,但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却看见了老巴特勒先生。
老巴特勒先生住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朝她这个方向过来,她躲无可躲,只好进了教堂。而老巴特勒显然也是朝教堂来的,于是斯嘉丽往深处走,她藏在忏悔室的后面。她没有想到,那是个绝佳的偷听地点。偷听,爱伦从来都告诫她不得偷听他人的私事,尤其是这种“忏悔”的事儿,但她的双脚像是被粘在那里一样无法动弹。可是如果我走动就会被发现的呀。她这样安慰自己。
老巴特勒和神父都进了忏悔室。他开始絮絮叨叨认真“忏悔”着,或许他是认真的,并且感到痛苦,但对于斯嘉丽来说,那类他诉说的事甚至不值一提且早已被遗忘在记忆中。她难以想像有人竟然会将十几年前参加晚宴时因为虚荣心而嘲讽别人的事儿记这么久;她也难以理解有人会在忏悔时突然想起自己借了谁家的钱无法偿还而为此感到难受;她觉得他忏悔着自己不能给当地带来更好的影响这种事简直不可理喻。好吧,好吧,上帝啊,或许真得有这样的人存在。这样,高尚的绅士。
但这高尚的绅士,你家里还有饿着肚子的妻子和孩子,难道你不为这忏悔吗?你不接受瑞特的钱也不许她们接收,难道你不为这忏悔吗?这虚伪的高尚绅士。
哦,斯嘉丽下结论有点儿早。因为,像是听见了斯嘉丽的心声一样,老巴特勒开始忏悔自己对待妻子和孩子的事。
他提到了瑞特。而这,才是这场忏悔的开始。大忏悔。
提到瑞特的名字的时候,他先是顿了顿。忏悔室里良久没有声音传出,神父询问他是否状态良好,他才回话。他继续说着,这回,他从瑞特的出生说起。
“我的第一个孩子,他叫瑞特巴特勒。上帝知道,他出生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多欢喜。我带着他拜访了镇子上的每一户人家,向他们炫耀我的宝贝。那段日子,恐怕是我这一生最高兴的日子了……”斯嘉丽听见他听了一会儿,猜想他是否沉浸在了回忆里。
没过一会儿,他又继续了。“是啊,多讨喜的小家伙儿啊。”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是,随着他年龄的增长,我发现他变得越来越不同了。是的,不同于我。我是个绅士,一个绅士应该有着良好的品德和操守。他不同于我就好像我不同于我父亲那般。”
他突然岔开了话题说起了自己的父亲。“我爱我父亲,从小就爱。可他不爱我,或者至少他不喜欢我。哈!小时候的我多努力多努力想要赢得他的喜欢——就好像瑞特小时候努力赢得我的喜爱一样。可没有用,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懦弱的胆小的男人。是后来我才和父亲决裂的,并且这完全,完全是我的自尊心在作孽。”
随后的话让斯嘉丽明白他岔开话题说起瑞特祖父的原因了。“……而瑞特,呵,他竟然就像我的父亲一样。他们俩的性格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上帝!上帝……
我嫉妒了。”
斯嘉丽的脑子在嗡嗡地响。
“我嫉妒他像我的父亲,我嫉妒我的儿子像我的父亲。我的儿子轻而易举地做到了我努力了半辈子的事儿。”
然后他开始抽泣起来,斯嘉丽能听见那声音。
“不,不……不。”他停止了抽泣。
“神父,我会被上帝所原谅的,是吗?”他问神父。
“上帝会原谅所有诚心悔过的人……”神父告诉他。
但斯嘉丽只觉得愤怒地牙齿打颤,她的脑子嗡嗡作响。所有一切,难道瑞特所遭受的所有一切都只是因为……这可耻的,这无厘头的,这无法理解的……嫉妒?而这个虚伪的老人来忏悔室忏悔并非由于良心的谴责不安,而是因为害怕进地狱呀!
斯嘉丽在教堂的门口冲着老巴特勒的脸上打过去一拳。当即,老巴特勒就倒在了地上,鼻子流的血糊了一脸。
老巴特勒自然也发现了她,于是理所应当地知道了一切,他惊恐地睁大双眼,口里含糊不清地讲着什么。而血液也让斯嘉丽慌了神,老巴特勒拉着她的裙子。他说:“你听见了?你听见了?你听见了!我一定要告诉你这个!你过来,你过来!我要让你瞧瞧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
老巴特勒倚着教堂的门大声说了个秘密——对斯嘉丽一个人的秘密。
而这时候,神父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教堂里有人出来了。斯嘉丽慌了神,她现在无法思考,于是随着本能逃走了。
回到旅店的时候她立刻订了最早的一般也是夜里的火车回亚特兰大。她得回去,得回去,得回家才行。啊,现在我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它太痛了,太痛了!这事儿我明天再想吧,明天再想吧。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她快速地收拾好了行李,没有同巴特勒夫人也没有同罗斯玛丽打任何招呼或是留下任何字条——她想也不需要了。第二天晚上,她到达亚特兰大。
双脚重新踏上亚特兰大的土地,她感到稍稍有些心安,但随后一想到回家,她又有些踌躇。她不知道瑞特回来没有。她害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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