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她那肮脏、卑贱的手指。她应该轻轻地伴随,正如大雁亲吻天空,花瓣抚摩溪流。她只用眼睛伴随那条木纹。
于是,她追寻木纹的踪迹,小心翼翼地跟随到墙边。有几次,她移动太快,以至于失去了木纹的踪迹,忘记了它是哪一条;不过她很快就失而复得,或者说她觉得是失而复得,跟随木纹到墙边。这下行了吗?神满意了吗?
她――几乎,但不是完全一一不能肯定,她的凝视从那条木纹滑走后,她是否又失而复得了。花瓣并不从一条溪流漂到另一条。因此她必须跟随正确的那条。这次她从墙边开始,腰弓得低低的,这样目光就不会因右手的动作而偏离。她沿着木纹缓慢地移动,绝不让自己眨眼睛,哪怕眼睛灼痛时,也不眨一下。她知道如果失去她跟随的木纹,就只好倒回去,从头开始。她必须做得尽善尽美,否则木纹就会失去净化她的力量。
她的追随似乎漫无尽头。她的确眨了眨眼睛,但不是随意,偶然的。她的眼睛灼痛得太厉害时,她就把腰弓得很低,很低,左眼直接贴在木纹上面,然后闭一下右眼。右眼缓解了,又睁开,然后将右眼直接贴在木纹上面,闭一下左眼。就这样,她一直坚持追寻到屋子的中央,那块地板到了尽头,与另一块地板对接。
她不敢肯定是否大功告成,是走完这块地板就行了,还是需要再跟随一条木纹。于是,她似乎要起身,想试一试神,看他们是否满意了。她站起来一半,感觉一身轻;然后产全站起来,仍然感觉轻松。
啊!神满意了,对她满意了。顿时,她感觉皮肤上的油污只不过是一点点油罢了。不必洗涤了,目前不必洗涤了,因为她找到了另一种方法净身,找到了另一种方法让神约束她。她缓缓地躺在地板上,露出了微笑,欣喜之下,轻轻地哭了起来。李清照,我心灵的祖先,感谢您为我指点迷津。现在,我和神交流了;分离结束了。母亲,我洁净了,高尚了,我的心灵又和您相通了。 “西天白虎”,我现在纯洁了,可以抚摩你的皮毛,而不会留下任何污迹了。
这时候,有一双手抚摩她一一是父亲的手,把她抱起来。一滴滴水珠落到她脸上,落到她没有穿衣服的肌肤上一一是父亲的眼泪。“你还活着。”他说, “我的真人、我的乖乖、我的女儿、我的命根、我的‘清照’,你真是光彩夺目。”
后来她才知道,在她经受考验期间,人们不得不把她父亲绑起来,把嘴塞住。当她爬上塑像,似乎要用脖子撞剑刃的时候,父亲拼命往前冲,结果他坐的椅子倒下,他一头栽在地板上。这被看作是对他的大慈大悲,因为这意味着他没有看见女儿从塑像上落下来的可怕场面。她躺在地上昏迷期间,他一直在为女儿哭泣。随后,当地站起来,开始追寻木纹的时候,于是他明白了其中的意义。“瞧,”他低声说, “神交给她了一个任务。神对她显灵了。”
其他人反应很慢,因为他们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任何人追寻木纹:它没有包括在“神谕目录”里:门口等待、数五的倍数、数物体、核实偶然谋杀案、撕指甲、刮皮肤、扯头发、咬石头、睁大眼睛――众所周知,这一切都是神要求的苦行修炼,都是表示顺从神的仪式,净化真人的灵魂,从而神将赋予真人的头脑以智慧。谁也没有见过追寻木纹这种方式。然而,父亲看出了女儿做的是什么,给这个仪式命名,并且增添到“神谕目录”里。作为第一个被神推荐来做这个仪式的人,她的名字――韩清照将永远与这个仪式联系在一起。这使她卓然不凡。
她在设法净手、随后自杀方面,也表现出非凡的足智多谋。当然,许多人也试过在墙上刮手,大部分人也试过在衣服上揩手。可是,她却通过擦手产生摩擦热,这被视为是很少见、很机智的。另外,虽然撞头是常见的,但是她爬上塑像,从上面跳下来,头着地,这也是十分罕见的。再说,就是这样做过的人,也没有谁意志坚强到双手放在背后这么长时间。于是,庙子里沸腾起来,消息很快就传遍道星的所有寺庙。
神灵如此强有力地附在韩非子的女儿身上,这当然是他当父亲的伟大荣耀。而当女儿试图自杀时,他几乎疯狂的故事也不胫而走,打动了许多人的心。“他可能是最伟大的真人,”他们赞美道, “但他爱女儿胜过自己的生命。”他们本来就崇敬他,这个故事更使他们爱戴他。就是这时候,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韩非子可能要成神了。“他的道法高超,诸神都要向他显灵。”热爱他的人说,“但他又十分慈爱,始终爱护道星的百姓,努力为我们谋幸福。难道这不是一位星球之神的德行吗?”当然,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个人在生前是不可能被选为一个村子的神的,更何况一个星球。人的一生,从生到死,他的一切还没有完全被世人知晓,怎么能判断他将会成为什么样的神呢?
清照一天天长大,这些小道消息也多终传到她的耳里,她知道了父亲也许会被选为道星之神,而且这信息成为了指引她生命之旅的一座灯塔。然而,无论是在当时还是日后,她都铭记在心:父亲的手是一双将她那伤痕斑斑的扭曲的身体抱上病床的手,父亲的眼睛是一双往她那冰冷的皮肤上落下热泪的眼睛,父亲的声音是一种用古老的语言对她耳语――语调激情飞扬、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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