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勤往里走了几步,继续训斥道:“我一转身你们就开始说话,像什么样子?啊?学习是我的事吗?都初中生了还要我天天盯着你们学吗?”
这些话顾绵耳朵都听出茧了,她埋着头,努力装出一副“我错了我不该说话我一定改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的样子。
刘勤又训了几句,但也知道听不进去的怎么都听不进去。她冷着脸走到讲台上,把下节课要用的教材放在讲桌上,目光锐利地巡视着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下面众人顿感亚历山大。
早自习就在这种压抑而又憋闷的奇怪氛围中结束了,下课铃一响,班上的人同时活了过来。
顾绵伸了个懒腰,扭头问牧槿:“小槿,你要不要去上厕所。”
牧槿翻出下节课要用的书,摇了摇头:“不去。”
顾绵其实也不想去厕所,就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可是看牧槿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她便歇了这心思。
唐巍宇转过身,敲了敲顾绵的桌子:“哎,我还没问你呢,你是怎么进这学校的?”
顾绵看到他就想起早自习的事情,没好气道:“走进来的呗,不然还能怎样?像你一样爬进来?”
唐巍宇持续被抬杠,不禁有些郁闷:“你怎么了这两天?我好像没惹你吧?”
看唐巍宇的神色,顾绵有些后悔那样怼他。但她又说不出服软的话来,只能呛声道:“你没惹我,我自己惹自己了不行吗?”
“行,当然行,你是爷你说了算!”唐巍宇举手作投降状,“你慢慢降火,我不打扰你了。”
唐巍宇转过去了,顾绵趴在桌子上,盯着牧槿的侧脸看。
牧槿经常被她这样盯,却仍不能习惯她的视线。她停下笔,侧头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顾绵笑笑,立直身子,胡言乱语道,“可能是刚来新学校有些‘水土不服’。”
所以需要看看身边的人,给自己一个坐下去的理由。
牧槿早就习惯了她的无厘头,没有继续谈论下去:“你要是闲得无聊的话,可以把书拿出来预习一下,免得上课的时候跟不上。”
顾绵点点头,拿出书装模作样地看着。
第一节 正课是刘勤的数学课。一般新学期的第一节课老师都会用来近一半的时间来和学生聊天——做做自我介绍、讲讲课堂纪律、吹吹牛、调调侃,顺便拉近一下和学生间的距离。
但刘勤没有这样做,她站到讲台上就开始讲课,争分夺秒,一句废话都没有。
顾绵用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黑板,刘勤说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黑板的上方有挂着一个钟,顾绵看了看时间,发现才过去了十多分钟。她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困了。
昏昏欲睡间,肚子突然传来一阵绞痛。顾绵皱眉,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举了起来。
刘勤似乎是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又似乎是没看。她接着讲自己的课,没有任何表示。
肚子传来的某种信号越来越强烈,顾绵把手举得更高,开口喊道:“刘老师!”
刘勤被打断,面色不虞地看着她:“什么事?”
顾绵也不难为情,在全班人的注视下大声道:“我肚子疼,想出去上个厕所。”
刘勤把粉笔丢在讲桌上,双手撑着讲桌:“你这肚子也挺神奇哈,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就上课的时候疼。”
顾绵两只手捂着肚子,已经快到极限了:“肚子疼这种事又不是人为能控制的,它说疼就疼了,哪会管我是不是在上课!”
班上有人哄笑。
刘勤脸色挺难看,但见顾绵表情痛苦、头冒虚汗,不像是装的,她又不敢把人扣在教室不让走:“去吧去吧,一天就你事情多!”
顾绵如蒙大赦,动作灵巧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大步往外面跑。
一路飞奔着到了厕所,顾绵略微分辨了一下男女,一头扎了进去。刚进去,她便见一个短发男生从厕坑里站了起来。
顾绵吓了一跳,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往外撤。
出去之后,她又看了一眼厕所门口的标志。红色油漆,正楷字体,确实是写的“女”没错。
顾绵满头雾水地再次走进去,只见刚刚那个男生已经穿好裤子走出来了。他紧抿着嘴,面无表情,像是没看到顾绵一样侧身而过。
顾绵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又觉得他有些面熟。不过翻腾的肚子让她顾不上想太多,她找了一个靠里的比较干净的厕坑,急急忙忙地蹲了下去。
顾绵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她不想回教室,但又担心不回教室地话刘勤会找她麻烦。
她本来就是因为肚子疼才出来的,若是不回去,只怕刘勤会直接给她的行为盖章为“借上厕所之名行逃课之实”。这样的话,她以后再想在上课时请假就难了。
顾绵并不喜欢她的初中生活——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
班里的人她都不熟悉,除了寡言的牧槿、聒噪的唐巍宇,她认识的人就只剩了与她势不两立的肖雪莹。
其他人顾绵没怎么打过交道,但她感受得到他们自带的骄傲。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县城,也是有县城区和县郊区之分的。
顾绵是个来自县郊区的刺头,她融入不了那群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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