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焦急地呼喊,女孩听到这声音,眼里闪过一丝混杂着期待和害怕的复杂情绪。
女孩孤零零地坐在还遗留着黑色残雪的土地上,白色棉袄擦着黄泥和灰尘,湿淋淋地贴在身上,比早春桃花还要娇嫩的双唇微微颤抖着,只有一抹淡到快要消失的粉色浮在这瓣桃花里,水墨色的瞳孔像是涵盖了整个夏夜的星光,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要让人心都揉碎了。
“衣服湿了怎么不赶快回去!”陈厚大步走到薄荧面前,心疼地把她从冰冷的地上拉了起来。
陈厚没有去问她为什么会搞成这样,他弯腰想要去牵她的手,薄荧却错过他的手,握住了自己湿淋淋的衣摆沉默不语地拧着,啪嗒啪嗒,挤出来的冷水在地上积了一个小水坑。
“别白费功夫了,赶快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陈厚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带着她向福利院走去。
薄荧打了个哆嗦,甩了甩已经冻得没有知觉的手指,小声说道:“明年你还会在这里吗?”
“会啊,只要你还在这里,我就继续做这里的义工。”陈厚毫不犹豫说道。
“可是他们说你明年就要回广海读书了。”薄荧抬起头。
陈厚看向薄荧,从她的眼神里,他竟然一时弄不清薄荧是期望他回去,还是不回去。
“我不回去。”陈厚说。薄荧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从这一声应答里,陈厚依然没弄清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两人走到福利院后门,薄荧停了下来,小声说道:“我想自己进去。”
陈厚没有问为什么,就像他从来没有问过薄猪是什么意思,也没有问过她身上时不时出现的淤青是怎么回事,他总是将薄荧当作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看待,而她身上的那些不正常,他似乎都看不到。
现在这个时间,孩子们都被叫到食堂去完成学校布置的的作业了,宿舍里没人,薄荧飞快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抱上作业赶快跑向食堂。
食堂里几张长桌前都已经坐满了学生,监管的护工单独坐在一张长桌前,看见薄荧,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书,不悦地说了一句:“怎么才来。”
一阵压低了的笑声从那几张坐满了孩子的长桌上发出。
护工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薄荧迟到的原因,她只是例行问了一句,就不耐烦地说道:“快去找个位置坐下。”
薄荧找了个远离人群的边缘位置坐下,护工见怪不怪什么也没说。
八点到十点是大孩子们的学习时间,坐在这里的孩子最小也有十岁了。虽说是学习时间,但是两个小时里,孩子们的交谈嬉闹从未停歇,只有薄荧从头到尾没有把视线从书本上移开。
“嘻嘻——书呆子薄猪!”一个纸团打在她的头上,她头也不抬。
十四岁的薄荧在一次次的反抗无能,求助无用后,学会了忍受,大部分情况下,忍受能够让她免受一些更严重的伤害。
孩子们扔了几个纸团后也就腻了,在护工的监管下他们也不能玩更“有趣”的游戏,所以很快他们就放过了薄荧。
学习时间结束后,所有孩子们都被赶着回了宿舍,和薄荧同住的四个女孩子有说有笑地聚在一张床上聊天,薄荧像个透明人一样默默地准备好明天上学要用的东西,又默默地收拾掉自己床上黑色的橡皮屑、不知擦了什么的脏纸团、一只只剩一小截的铅笔头——和枕头下的一板感冒药。
薄荧知道一定是陈厚送来的,她照着背后的说明吞了三颗下去,然后把剩下的药藏在了床板下。
第二天是周一,按照规定薄荧要去镇上的初中上课。
学校的日子通常是太平的,只要薄荧不在课间进入到隔壁班屈瑶梅的眼睛里,那么这一天她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度过。学校里的其他学生虽然对薄荧也从来没有好脸,但和福利院里的“游戏”比起来,这些人施加在薄荧身上的嘲讽和孤立算不得什么。
课间突然走进来的班主任赵泉从第一排开始,恨铁不成钢地挨个敲醒了伏在桌面睡觉的学生,走到安安静静坐在桌前看书的薄荧面前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学习的怎么样了?还有一年就是中考了,你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我们初中的,我希望你在中考中也能保持这个成绩,学习上一定不能松懈。”赵泉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音量严肃地说道。
当他的目光扫向薄荧身后那张无人的空课桌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李巍昂又没来?!”
没人敢回答他,好在班主任也不需要回答,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风一样地走出了教室,不知道是不是去给李巍昂的家长打电话告状去了。
从某种方面来说,薄荧比赵泉更希望看到李巍昂乖乖坐在自己的座位前。李巍昂虽然天天打架斗殴,但他从来没有欺负过薄荧,他喜欢自己搞出来的是非,但却不能容忍别人在他的地盘上弄出是非,屈瑶梅不到这个班来找薄荧“玩”,最大原因就是这里有个李巍昂在坐镇,她手下二胖的那颗门牙,就是在她带着人来这个班欺负薄荧的时候被李巍昂打掉的,二胖踢薄荧的桌子恐吓她的时候,薄荧的椅子也跟着撞到了后面的课桌上,不巧——上面趴着一个睡觉的李巍昂。
后面的事也不用说了,直到现在二胖也不敢和李巍昂走在一条路上。
放学的下课铃一响,薄荧就背着印花掉了一半的飞快离开了学校,每一天的放学时间都是薄荧和屈瑶梅斗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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