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情却始终不曾改变。
顾之敲了敲门,推开门的一刹那,屋里的人惊得忘了出声,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表情甚至有几分滑稽。
他把门掩上,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刚哭过的眼睛,俯□去替她拂去残余的眼泪,“发生什么事了?”
那种关切甚至略带无措的神情,还有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急促的呼吸,无一不透露出为了赶到她身旁,他快步穿越了怎样的一段路,披荆斩棘而来。
而此刻他却这样安定沉静地望着她,试图在她惊惶不安的时刻给她一点可以依靠的镇定与勇气。
舒晴握着那只温暖的手,忽然间又湿了眼眶。
*
“有备用电脑吗?”
“有,靠墙那台笔记本就是。”
“嗯,把资料发到我邮箱里。”顾之从容不迫地把那台笔记本报到了舒晴的桌上,然后俯□来开始和她一起加班,“收起你质疑的眼神,如果你要现场测试我的英语水平、浪费你的时间,我想我不介意。”
他效率极高地照着文本原件翻译了一小段话,舒晴错愕地看着他逆天的速度,终于回过神来,放心地与他分工合作。
法语教师一样要过英语专业的考试,顾之的英语不会比她差多少,甚至还有可能在她之上。
因为她翻译过一遍,想着自己的速度会快得多,于是只分给顾之一小部分,顾之用了两个小时完成了自己的资料,然后就微微俯身和舒晴一起看着她的屏幕,不时伸手指出一两个因为速度太快而出现拼写错误的单词。
夜已深,窗外灯火阑珊,而室内却灯火通明。
有了顾之的帮助,一切都变得轻松很多,连同她的心情也因为他的到来由惶惶不安变得平和又宁静。
程遇森审阅完技术部发来的最后一份文件时,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想到隔着几步路的办公室里还有个拼命三郎在死命地赶工,他顿了顿,关掉电脑,起身走出了门。
那是个天真又直率的菜鸟,看似聪明,实则毫无城府。
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从小活在父母的关爱之下,被保护得羽翼丰满,不曾经受过大的挫折。
察觉到自己在羡慕舒晴时,程遇森的脚步顿了顿,随即以更快的速度迈开步子走到了她的办公室门前。
无可否认的是,那天在地铁上,看到那个年幼的小孩子被父亲凶恶地责骂、甚至遭受粗暴对待时,他毫无疑问地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穷困潦倒的父亲,花枝招展的母亲,他的家庭在经历了畸形的经营模式之后,终于以分崩离析的结局告终,他这才得到了解脱。
而在那段女人为了替男人谋得工作机会而不惜出卖色相的日子里,懦弱又隐忍的丈夫选择把怒火撒在这个读书吃饭样样都得花钱的儿子身上,棍棒都只是轻的,有时候他会被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直到女人回来以后,他才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后来女人终于提出离婚,男人一怒之下操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朝孩子身上砸去,从此在他手上留下一条可怕的再也消失不了的疤痕。
那一年,程遇森七岁。
站在门前很久,他把那些纷繁芜杂的记忆全部赶跑,这才无声地推开了门。
他是冷漠无情地斥责了她,但那不过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身在职场总要学会长点心眼,不是吗?
她太天真,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玻璃人,并不适合这个世界,而他莫名起了恻隐之心,于是终于准备大发慈悲地和她一起挽回这个局面。
像是英勇的骑士拯救受难的公主……他为自己的幽默感勾唇一笑。
只可惜——
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屋里的景象跃然眼前。
那个女孩子静静地坐在电脑前面,另一个男人俯身站在她旁边,一手撑在她的椅背上,一手指着屏幕,一连串温润动听的单词从他口中说出来,流利好听,却又带着点……别的意蕴。
程遇森没能听出来那是受法语的影响而产生的顾式发音,却清清楚楚看见两人亲昵的姿态,感知到了房间里和谐而宁静的气氛。
顾之说:“这里恐怕要换一个单词,原文是引用的,翻译的时候不能妄加揣测,必须尊重原材料。”
舒晴顺从地删去了那一行,在他的悉心指导之下不断完善。
没有人意识到门外多出一个人,一切都是如此完美。
程遇森无言地站了一会儿,淡淡地转身离去,走向了另一间办公室。
吴瑜正在低头赶文件,手机上一共定了五个备忘录,每个小时固定时间去给程遇森冲咖啡。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每隔片刻就侧过头去看一眼,不知是不够信赖手机,还是在期盼早点去见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一面。
没错,冷漠无情是对程遇森最好的形容,而对他的第二个备用形容词则是:她放在心上的男人。
因为哪怕他从来就不曾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的目光,她还是愿意每天起个大早,一点一点化好最精致的妆容,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他面前;哪怕他从来都不曾对她产生过上司与下属以外的任何感情,她还是愿意为了他去做一些自己从来都不擅长的事情,然后藏着满是伤痕的手,仅仅把一盒费尽心血才做出来的漂亮寿司摆在他面前。
好吧,虽然他最终也没有要。
但她觉得总有一天,在他需要一个女人陪伴的时候会想起她来——那个比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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