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怔住了,愣了须臾,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悔恨,看着戏台上应着所有叹息声的一箭,下意识抚上自己的痛处,她不知怎么回答。
她觉得应该是不值得的,可是却又说不出来,只好道:“不知为何,看着你伤心,我也觉得难过,你若是为我好,就别哭了。”
这句话说完,她觉得轻松很多,没有违心,没有附和,是从心而言的。
她不能说,你苦苦追寻的不过是幻影,这话太伤人了,她不喜欢奕清欢,也不愿看到她伤心,也不知是何故,或许她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别人的心,也留下了奕清欢的影子。
听到这话,奕清欢的泪水止住了,无措的指尖终于有理由轻轻抚上了安阳的脸颊,温热的肌肤让她感到生命的鲜活,呢喃道:“你活着,开心地活着,就是我最大的救赎。”
开心地活着,这是人难追求之事。
安阳觉得奕清欢定然受了这出戏的刺激,不能再说这句话刺激她了,想了想面上很是诚恳,言道:“陛下,安阳现在活得很开心,侯爷与你对我都很好的。”
冰冷的指尖不断摩挲着脸颊上的肌肤,安阳觉得五指就像冰块一样,寒意渗人,她察觉到一楼有人时不时地抬首看过来,她忙拉着陛下走进去,将门合上。
翻开桌上的陶泥茶杯,给她倒杯水,笑着道:“陛下,您想多了,过去的事再谈无益,大周之主是你,这是无法改变的事了。”
看到安阳完全事不关己的模样,女帝不觉有些心酸,按住她倒茶的动作,语塞艰难,“我很在意,就如同你不再喜欢我这般,安阳,我会给你想要的封地,天下不能还你,我会护你一世平安。”
不知为何,安阳对以前心心念念的封地失去了执着的念头,正主拿性命换来的东西,她受之有愧,一口气堵在胸口,让她难受。
思忖了须臾,她拒绝了,“不用了,陛下,封地对我而言没有那么重要了,我觉得在这里我活着很好,去了封地孤苦无依,也不开心。”
“安阳……”奕清欢无力的声音再次响起,异常嘶哑,她认真地深深凝视着安阳淡然的神色,“我不会再逼迫你做任何事,你若愿爱,我就等着;你若不再爱,喜欢上旁人,我也欢喜,你选对人,这是你的正确选择。”
这便是放她了?
安阳忘了眨眼,她眼里的奕清欢如同方才戏台上那般,血性女子,爱就不会放手,可是她现在就轻易放了,着实让她吃惊。
许是她的眼神出卖了自己,奕清欢察觉出她的疑惑,她闭上眼睛,眼角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我不是放弃,是没有资格去强迫你爱我,我会等着你,今生想是不会欢喜旁人了。”
刚刚缓出的那口气再次提到嗓子眼,无形的压迫感……
说好了不强迫,又说不欢喜旁人。
安阳哀怨地看她一眼,还没说话,女帝就走出了雅间,背景落寞,她想了想还是追上去,安慰几句还好。
立如轻松翠竹,笑若清风霁月的人,此时给人一种莫名的伤感。
她冲到门口时,同样一个人影冲过来,两个人撞了正着,安阳整个背后先落地,疼得她蹙紧了眉梢,那个人反应比她快,拽着门框,扶着她起来。
“阿年,你跑什么,撞的我脑袋都疼。”
阴魂不散的苏青似个门神一样守着门口,安阳气得脑门疼,待推开她,跑下楼去找,哪儿还有奕清欢的影子。
今晚的春来秋往最热闹,门口也站了很多百姓,里面观戏不仅不收银子,还有免费的花生瓜果,巨大的诱惑吸引了很多百姓。
安阳拂开了百姓,追出街道都没有人,她看着繁华的夜景,心里有些发慌,今后她好像一人了,她并没有欢喜的人。
这些日子,奕清欢的主动问好,嘘寒问暖,在宫里晚上某一瞬间回头就会看到她,她的不请自来,总会让她措手不及。盈盈笑意,便会化解她的尴尬。
习惯这个东西真的可怕,久而久之便养成。她本来觉得奕清欢缠着她不大好,可现在人家觉得不配,主动放手,可她又觉得更不好。
好似她无论做什么,在自己心里都不好。
她颓然地往回走着,神情萧索,遇到追着赶来的苏青,周遭景色一片死寂,让她不禁搓了搓手臂,觉得心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挠着,让她很难受。
苏青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有些奇怪:“阿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出去,追谁的?”
“没什么,认错人了。”安阳僵硬着出声,走了几步看到上官衍,她抿着唇角不想说话。
上官衍看着愣头青一样的苏小公子,知晓安阳有话不好说,便打发苏青离开。
瞧着目光沉寂如深潭水的安阳,他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方才看到女帝匆匆离去,安阳又迫不及待去追,想来定是有事了。
他没有将人带回春来秋往,顺道回了侯府,安阳情绪不好,也跟着他乖乖回去。
沈洛云本已早早歇下,听到侍女说是小公子回来了,惊得又忙起身,吩咐下人去安排房间,想来今夜会住在这里了。
她走出廊下,就看到兄妹二人一前一后,月下二人的影子缓缓移动,安阳耷拉着脑袋跟在上官衍身后,似是犯错一般。
穿好外衣,她将长发随意散在身后,拉着安阳走进屋子,刮了刮她的鼻尖,玩笑道:“小殿下这是怎么了,今日的戏曲不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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