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稍微浓密些的,名为“脾气大”;另一匹也是通体墨黑但额间金色鬃毛稍微稀疏些的,名为“胆子小”。
“脾气大”也不知是听懂了人话还是什么巧合,居然就真的脾气很大,寻常人近不得它丈内,否则它便会撂蹄子疯了似的非将那人狠狠踩两脚才放心;“胆子小”则与它的名字恰恰相反,脾气愣是比它的胞弟“脾气大”还可怕,谁要是得罪了它,那它非得把人家踢死方能作罢,就连凌绝袖都轻易不敢逗它。
一个时辰不到,凌绝袖翎绮沂二人已先后抵达战地前沿,在界凌院驻军的引领下进入方圆十里内唯一的帐篷中。
凌绝袖疾行至行军床前,摆手将正要让座的医官撤去,迅速点起戊师身上几大要穴:“戊师肩受重创,请好生歇息,今日战事,我来作主即可。”
“院首,夫人,戊僧无能,竟兵败于蛮人枪下,实在愧对院首的信任……”戊师挣扎着要起身谢罪,无奈身上伤势过重,只得在凌绝袖的劝阻下躺回褥间。
“这些且不说了,请戊师告诉我,敌方伤你之人是谁,所用何门何派绝学,敌方战力如何。”
罕见的,凌绝袖口中历来含糊而间断的词句竟变得顺畅起来。
“那贼子人唤烈焰,使得一手凶狠异常的双长枪,但那枪技并非中原各派所志,大抵是由塞外高人授之。敌方其余部将兵卒都不足为惧,界凌院驻军可一当百用也毫不夸张,”说到这儿,戊师两眼一亮,赶紧补充到:“烈焰所用双头长枪并非常物,他就是靠着这个冲破了我军的铁锁mí_hún阵,活生生将我许多铁甲子弟划为两段。”
使枪?
凌绝袖眉头一挑,将右手虎口在外袍下摆的开叉处磨刀似地擦了擦。
“今日休战,戊师您就别惦记战事了,好好养伤。”说完,她又如来时一样,疾步走出帐外,也不理会身后翎绮沂是否能追上便直接催了马,一路奔到两军对垒的最前沿——激流河边。
激流河是这数百里漠漠黄沙中唯一的水源,河面不足三里,河深未有人高,不发水时完全可以徒步趟过对岸,是条在江南水乡连渠都比不上的“河”。
但,它是水源。
谁能趟河而过,攻上对方的浅岸,并将对方逼退十里开外,那么谁就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同时,沿河两岸地势平坦,战败一方即使想从河上游或下游偷袭都及其艰难,尤其在奔行十里地后无水续命的情况下。
“沂儿,”凌绝袖端坐马上,头也不回地问着身后:“你说是我立刻踏水过河去会会那烈焰,还是等晚些时候,待得他们过了河来再浇水呢?”她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握着碎魂枪的枪袋,话语冰冷,可眼中已透出了隐隐怒气,本就生得杀性四溢的眉心也幽幽泛蓝。
随着几声蹄踏脆响,翎绮沂缓驾上前与她比肩,望一眼河对岸,对着扬起的沙尘,笑道:“叫烈焰的人还是让他过一过水的好,且今日有些热,你就不怕动起手来汗湿了衣服身上难受?”
“可他伤了我的护院僧,这是界凌院百年不遇的事。”
对岸已传来战鼓声,心知单刀赴会与诱敌深入没有什么区别,凌绝袖抿起薄唇,纤细的眼角也上勾了些许。
而这些个小动作,都逃不过翎绮沂的眼睛。
“你啊,就别假正经了,适才装一副凶相是给我看的呀?”翎绮沂不屑地嗤了声,左手捏着马鞭在凌绝袖身侧甩来甩去:“朝中谁不晓得界凌院历来护兵如子弟。早年爹和父王出征时,带的都是朝廷的人马,要这么算下来,界凌院可是有两百多年没出过一兵半卒了,堂堂十大护院僧就是想战死沙场也得有那个机会才行。”
正是因为两百多年没有过出兵的历史,所以外人根本无法得知界凌院到底在除北方蒙郡,南方佃郡这两个自封地就定下驻军数量的郡部有驻兵以外,到底还有多少潜伏着的兵力。毕竟,多代武林盟主的出身地,想要募几个绿林来当兵,或者将兵隐藏为绿林,都不是什么难事。
听得翎绮沂的揶揄,凌绝袖不禁脸上发烫,本就知道自己论起朝纲事来不如她,可今日那么一说,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连内务事都不如她。
静坐在马上听那对岸锣鼓震天,声声催令夹杂在漫漫尘沙中,二人不急反喜,神态相似,都是一副好整以暇的德行,除了“脾气大”和“胆子小”偶尔喷鼻子跺蹄子的声音外,只有泛着污浊气息的春风贴紧地面奔跑的脚步声。
沉默了好半天,凌绝袖这才回过神来,让堂堂绮颐郡主陪着自己站在战地前沿是件多蠢的事情,再回头,只见翎绮沂身上轻薄的紫纱青罗早已汗湿,平日里素白的脸蛋在烈日下竟是蜡黄,于是她赶紧收了战意,托词午睡,便与翎绮沂一齐调头返回大营。
掌灯时分,就当凌绝袖还懒散地靠趴在翎绮沂腿上,不愿朝那桌“军粮”动筷子时,“喜报”传来:鞑犀人已渡河上岸,头马正是烈焰。
“你怎么像没长骨头似的,一成天不是趴着就是躺着,就不能端正地坐会儿?”将一筷子冬笋送到凌绝袖嘴边,翎绮沂低声嗔着,只是那一手端着碟子一手喂饭的姿势怎么看也不像在怪罪——要说怪罪,恐怕也只是在怪罪怀里的人不肯张嘴。
凌绝袖又瞧了眼桌上菜,心知翎绮沂已是挑出她还能接受的一样来夹,只好咬住已经沾上唇边的筷子头,含下那块冬笋:“这几个月我都趴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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