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那股祠堂特有的烟火味,司马霁便朝她笑了笑,“唐夫人,我一直有些话想对你说。是关于霍祁……”
“霍祁她怎么了?”
“不知唐夫人你发觉没有,霍祁她失忆之后,与原本的喜好和性子都大不一样。她以前不喜过于甜腻的点心,可如今却能吃下一碟子。过去她还爱在湖边散心,可如今她却连靠近都不愿意……”
“自是发现了。我想没准是失了忆,才导致祁儿她性子大变罢?”
司马霁摇摇头,道:“原本我也如此认为,可后来太医所说的一番话,才真是让人醍醐灌顶……‘本性难移,后育可抑。前尘尽忘,稚子初心’——这才是霍祁性子大变的原因。”
唐贺氏将这十六个字默念了几遍,却皱着眉头不说话。
司马霁见她已然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才又开口说道:“霍祁之前与我说过,她自幼父亲早逝,都是由唐夫人你教导长大。霍祁是唐家唯一的血脉,难免对她训诫严苛,寄予众望……霍祁幼时一定甚爱吃甜食吧?可唐夫人你许是怕她得了龋齿,便训诫她,不让她碰那些东西……还有她幼时那次被人推入湖中,应该便落下了惧水的毛病,可唐夫人你却偏偏把她扔进了湖中,硬生生让她改了那惧水的性子。可是谁也没想到霍祁失了忆,忘了她自小受到的训诫,把那些自小压抑的本性全数发挥了出来,故而我们会觉得霍祁她失了忆之后性子大变,却根本没有料到,如今我们看到的霍祁,才是真正的她。”
唐贺氏叹了口气,只取下手上的佛珠放在手心里默默的打着转。
半晌,唐贺氏才说道:“霁儿有什么话就直说罢!祁儿,终是我操之过急拔苗助长了。”
“可若没有唐夫人你如此严苛的教导,唐家也不会有今朝这番景象……”司马霁淡淡一笑,看着院中这欣欣向荣的枣树,抿了抿嘴唇。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待着孩子生下来,多领着他来唐家老宅里看看转转,别的我可什么都不管了!”
司马霁微微颔首,目光又流转在那片郁郁葱葱的翠绿色上,微微一笑。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南边早已是百花盛开处处溢着勃勃生机,北方却还是寒风呼啸的肃杀荒凉。抬眼望去尽是不见植被覆盖的黑土,大片大片光秃秃的土地□□在那并不算温暖的阳光下,贪婪的汲取每一分营养,以待天暖之日将休眠一冬的种子送出这片地底的黑暗。
“嘶……”
“驸马爷,您醒啦?您先躺会儿,奴婢这就把大夫叫来!”说罢,便风一般从门外跑了出去。
唐霍祁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发现满身的骨头都“吱吱”作响,仿佛是多年不用归置在墙角的老推车一般,下一瞬就会坍塌成为一堆没用的零件。
“这儿……”刚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根本说不出话。底下几个有眼力见的忙沏了杯热茶,送到她手里。
一连喝了好几口,唐霍祁才嘶哑着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只记得自己是受了皇命来押解粮草的,然后记忆便从她去往集市那日断片了……
下人们面面相觑之后,一脸为难的看着这位刚刚醒过来头上还密密麻麻绑着白纱的驸马爷——公主下令不让下人谈论的事情,他们怎么敢说呢!
眼看着自家驸马爷苍白的脸色上因愠怒增添了几分不正常的红色,为首的一位官婢忙朝她一福,道:“请驸马爷恕罪,这事事关皇家秘事,公主下了命令不让奴婢们谈论,否则便是杖毙之罪。若是驸马爷真想知道,不妨亲自去问殿下,若是……”
“行了行了……”唐霍祁虚弱的摇摇手,“既然是她下的命令,我也不为难你们……去把我的衣服拿来,我要去军营一趟。”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宫婢便拿了那万寿圆福黑襟宝蓝小褂,轻轻抖搂开,“奴婢伺候驸马爷更衣。”
唐霍祁点点头,撑着床沿勉强站起身来,打开双臂立定。
那宫婢便提着衣服,慢慢往她身上套。动作轻柔慢缓,再加上她身上那股浓香,惹得本是闭目沉思的唐霍祁也忍不住睁开眼看了她几眼。只是她本就是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再加上这宫婢那似有若无的撩拨和那股子并不好闻的浓香,一时之间竟身形不稳,晃了几晃才又勉强站住。
这一晃,唐霍祁是安然无事,却几乎是把所有人的心都晃慌了——万一这位爷摔出个三长两短,那他们这群下人就等着遭殃吧!
“如今是什么日子了,怎的外边的雪都化了?北边什么时候也开始转暖了?”
为首那宫婢被问的莫名其妙,却也实话实说,“回驸马爷的话,今日正好是四月廿八。再过两天就是端午佳节。”
“我记着我刚来这儿也才三月初呢,怎么如今就快五月了呢?”唐霍祁疑惑的看了眼窗外假山上那已化的积雪,又将同样的问题问了那刚刚替自己穿衣的侍女,结果依旧是一样的答案。
“若是真如你们所说,那我不是快在这儿待了五十多天了?难不成我昏睡了这么些时日?看你们一个个的神色,是都知情了?”说罢,唐霍祁突然狠狠一拍桌子,“连你们都知道的事情,就我不能知道么!她是你们的主子,我就不是了?!”
因陡然怒气上涌,面色一下就变成了极不正常的猪肝色。她强忍着压下喉间那股隐隐的腥甜,清了清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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