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宁笑着摇了下头,说:“小任务而已,两星期后,我们就会再见面的。”司机好心提醒到时间快到了。
沈静说:“平安回来。”
张学宁说:“好,成交。”然后钻进了车内。车启动了,车窗摇下,车内的人向车外的人缓缓挥手作别。
第三十六章
沈静从阿兵那得知,上次他们侦听到一个电文,是有关一个代号叫重庆的特务的,这次侦听到说重庆已暴露,所以张学宁此次任务就是继续假扮身份,前去南京,除掉重庆。
等待的日子很煎熬,沈静觉得这两星期就像两年般漫长。她每天计算着日子,还会去七0一大门口张望一会儿,期待张学宁会提早回来。
第十四天,沈静终于等到了两星期的最后一天。她早早就等在了大门口。天渐渐暗了下来,焦急和兴奋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消磨,看着那条依旧寂静的山路,担忧逐渐占据了内心。依稀飘起了零星小雨,阿兵和胡筱婷都劝她回去再等,但怎么沈静也劝不走。
沈静焦急等待的心都快到嗓子眼了,终于听到那条山路有汽车开来的声响。她兴喜地跑过去,但当看见一副漆黑的棺木抬出来,上面贴着张学宁的照片的时候,沈静彻底崩溃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皮发麻,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这一次,沈静亲手触碰到了张学宁冰冷的尸体,泪如断线的珠子,无声地滴在棺木上。
无情的冷风吹弯了草场上枯黄的野草,一望无垠的草场上站着一群着黑衣的人,大家都悲戚将手中的白花摆在一块石碑前,上头没有名字,只刻了二00。因为在七0一,从生到死都只能是一个秘密。在祭奠完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回去了,只剩下沈静、郭兴中和胡筱婷。沈静蹲在石碑前,不停地用手摸着二00这三个字,好像这样能感受张学宁又回到自己身边一样,她沙哑地开口问:“能告诉我学宁是怎么死的吗?”
胡筱婷说:“学宁去了南京后,顺利找到重庆,谁知重庆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其中有一个人识破了学宁的身份,那个人你认识,叫孙崛璞。”
沈静听后,瘫倒在地,难道这就是天意!
胡筱婷继续道:“孙崛璞在解放后作为特务留在大陆,并代号重庆进行各项破坏活动。剩下的四个重庆其实当时并没有识破学宁的身份,如果当初我不答应学宁代替我执行任务,也许她就不会死,如果……”话未完,胡筱婷哽咽起来,泪已浸湿双眼。
沈静听后,无力地靠在石碑旁。
这时,郭兴中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他说:“对不起,学宁的东西按照规定都烧毁了,只留了这个下来。”
沈静打开一看,是一本画册,翻开后,画的每一页竟都是自己,上面还有日期和一些话语。第一张是1月5日的,正是她们在草场第一次见面的日子,画的是自己哭的模样,旁边写着‘这个女人似曾相识’;第二张是自己发呆的样子,日子是1月6号,旁边写着‘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第三张……第三十张画的是自己笑得样子,旁边写着‘我觉得我喜欢上她了’……第五十张‘我真不该爱你,但我控制不住’……第七十张‘我们一起走’。
沈静一边啜泣,一边翻阅着,从她们在草场见面起,一天一张,从未间断。
郭兴中说:“也许我错了,当初要不极力阻拦你们,也许就不是今天这个结局,学宁已经走了,生命中总会有人离开和进入,你要试着放下。”
沈静笑了几声,说:“你骗我,这次你一定又让她换了个身份,也许是商人,也许是记者,在执行新的任务。”
郭兴中听后,无可奈何,唯有叹了口气。
风静静地吹着,吹着这一片充满寂静、神秘和伤痛的草场。
后来,七0一搬了,搬去哪了,没人知道。早些年,山下有樵夫会不时上山砍柴,他们说经常在山上的一片草场上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坐在一块石碑前,有时自言自语,有时沉默地望着远方。有人问她在干嘛,她说她在等一个人。再后来好像就没见到过这个女人了,有人说她等到了那个人,离开了草场,也有人说她去了别处,继续等着那个人。
风依旧静静地吹着,草场年复一年没有变化,只是在那块石碑旁又多了一块无名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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