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题盖过去了。但看她明明不想笑却笑着说另外的事,我也不好受。”
“我也知道不提是最好的。毕竟生活里处处都是杨歆存在的痕迹,不能遇到就提。”
沉默许久,宋一媛不说了。
她更清楚,其实想到了不提是彼此都还没有做好说这件事的准备,她没放下,珍珠也没放下,自然两个人没有办法镇定自若地谈论。和好不容易,两个人都不敢在和好之初说沉重的事。另外,也未尝不是,两个人六年之后再和好,都还在试探着找彼此身上熟悉的感觉和陌生的刻痕,还在确定是不是真的要和好如初。
破镜重圆,必然会经过这样一段粘合。
禹毅拍拍她:“你们都需要时间。”
“嗯。”宋一媛靠着他,缓慢地把玩禹毅的大手,“我知道。迈出了第一步,就有后面九十九步要走。”
“嗯。”
宋一媛瞌睡来临,打了一个呵欠。禹毅亲亲她,“晚安。”
“晚安。”
一夜无梦。
宋一媛第二天又飞y市去看杜重。
病来如山倒,杜重腿好像彻底坏了,站不起来,只能坐轮椅。宋一媛推他出去晒太阳。
杜重说:“贵妇的生活很无聊吗?这才两天又来医院玩儿。”
“您再打趣我,我就在y市买一套房子。”宋一媛说,“住下来,每天都过来。”
“每天带苦瓜汁。”
杜重笑笑。
经过护城河的时候,杜重说:“我们去那儿。”老头指着河边某棵百年老银杏。
宋一媛推他过去。
两个人静静吹了一会儿河风。
“一媛。”杜重不再笑嘻嘻,面色平静祥和,“我真的老了。”
“嗯。”宋一媛在他旁边坐下来,“所以老了就要做老了的事,不要再逞能。”
“那你呢?年轻人,不做年轻的事。”
“老师。”宋一媛笑笑,“我也不年轻了。”
“你和珍珠和好了?”
“嗯。”
“能面对过去了吗?”
“能。”风吹着她的头发,“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还‘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吗?”
宋一媛笑:“中华本来就崛起的。”
“中华崛不崛起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里面的精气神。”
“这句话里的豪气太大了,初生的小牛犊能用,我用不起。乱世能用,和平年代用不起。二十岁的时候天真地用这句话,是仗着自己多读了几本书,多了解了两三件事,就觉得这个社会太操蛋了,死水一潭,僵虫一只,中国文坛也是光秃秃一片,说谁都没啥意思,没有一个写的东西能震得人灵魂颤抖,久久回不过神。所以觉得可能这个世界在等我,我一定能写让人灵魂颤抖的东西。”宋一媛笑了笑,“但真的很天真啊。写东西比想象的难。即便不说写,就说我对世界的认识,都是错的。”
“怎么错了?”
“人们不再追求伟大,也远离崇高,关注的都是精致的、小众的、私己的生活。和平年代没有英雄,信息时代没有大师。”
“这些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也是其中一个。”宋一媛说,“和平年代里,人们都只剩下日常生活,多的没有。有小梦想,没有大理想。在这样的环境下写大理想,好像是很奇怪的事。”
“这个年代,没有大理想。”
“找到原因了吗?”
“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点。”宋一媛笑,“所以不写了。”
杜重笑:“那你的小梦想呢?”
“很俗。”
“说说。”
“坐吃等死,看开一点,过风花雪月的日子。”
“隐于市。”
“没本领,说不上‘隐’。经历少,想得多,就不去碰。”
杜重沉默了许久。宋一媛等了许久。
“也好。”杜重长吁一口气,“你倒是比我这个老头子看得透。”
“我不是看得透,我是望而却步,知道自己扛不起来。”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有人扛起来那天。”
“您等不到,我等。”宋一媛说,“总会有人等到的。”
杜重笑:“也是很难遇到你这样的学生了。”
宋一媛也笑:“也是很难遇到你这样的老师了。”
晚上枕着禹毅的手臂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想到曹珍珠,想到杜重,宋一媛说:“接触的人越多,越知道遇到一个聊得来又彼此懂的朋友多么难得。你甚至会对聊天挑剔,觉得正常的社交聊天都很无聊。”
“是我吗?”
宋一媛一顿。
禹毅很认真地看着她。
宋一媛撇开眼,眼神游移了一下,“刚开始……是有一点点啦。不过现在习惯了。”
禹毅很严肃:“习惯了无聊吗?”曹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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