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檀见如玉不答,扫视了一眼众人,众人皆垂首不语,安檀心中升起一阵惊慌失措的感觉,皱了皱眉,又问一遍:“冯簪呢?”
如玉扑通一声跪下,殿中很静,如玉跪下的声音显得十分沉重,安檀的心颤抖起来。良久,如玉才轻声道:“回娘娘,今日巳时…皇上来过了…”
原是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安檀却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不敢相信,她颤抖地问如玉:“册了…什么?”。
如玉低着头,她知道安檀心中的痛楚,却不能在这是劝诫,喏喏道:“依宫女晋封的例,册了承衣。”
似五雷轰顶,直轰的安檀脑仁儿疼。安檀望着如玉,手指紧紧的蜷成拳头,如玉见此便知安檀是真的恼了,一时不敢劝,只能跪在地上。
“哗啦”一声,安檀挥落了面前的器具。小宫女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缩着脖子随着黄铜的浣盆一起砸在地上,“娘娘息怒!”
“好一个祸起萧墙!啊?”安檀把新换瓷枕从榻上挥下来,“都长了本事!一个个都盼着怕龙床是不是?”
安檀训话,向来是以理服人,众人从未见过安檀如此失态。如玉见安檀气恼的砸东西,眼见手边的就是那一副双面绣梅的象牙骨屏风。这原是太后赏的,东西砸了不要紧,若是传到太后耳中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如玉忙扑上前去钳住安檀的手,嘴上唤着:“娘娘,娘娘!”
安檀素来养尊处优,哪里有如玉的力气来,挣扎了几下挣扎不开,便拼命甩开如玉的手掩面而泣。如玉见状,忙打手势让侍女们出去,侍女们腿脚麻利,忙撤出殿外把殿门合上。
安檀把地上砸的满是碎片,如玉也顾不得这些,只见安檀拿东西出了气便也安定下来,只立在塌边不说话,她知道安檀总得哭一哭,心里生气,哭出来总比藏着掖着好。
安檀的眼泪顺着直缝流下来,她从未流过这样多的眼泪,她也从不曾想,奕澈会弃她而去,去陪着别的女子欢愉。而那个女子竟是她的侍女,她竟比不起一个侍女!
羞辱,痛楚,愤恨充斥着脑海,震荡着神经,一下一下敲打着安檀的心。她不过是风寒未愈起的晚些,便叫旁人钻了空子!
安檀不知还有什么感觉,她的手指蜷曲着颤抖,她觉得它们毫无知觉。想必六宫早已传遍这样的“喜事”:懿妃娘娘的侍女得了宠,已经被皇上册为承衣了。她柳安檀的脸早就丢尽了!
一双手覆上了安檀的肩膀,安檀缩了一下肩膀躲避开来,如玉再一次把手轻轻放在安檀肩上,这一次安檀没有再躲开。
“娘娘…”如玉唤着,扶起安檀,“娘娘不必如此气恼。”
“不必?”安檀抬起脸来,素面朝天,抬起手背把眼泪抹干,续道:“冯簪是我宫里的丫头,我如何不气恼?”安檀扬起脸,满脸的憔悴和恨意,“我自问待她不薄,何至于做这等没脸皮的事?”
如玉拿了绢帕替安檀擦了脸上手上的泪水,轻声说道:“那娘娘以为,那冯簪能爬到什么位置?”
“什么位置?”安檀呢喃,她方才哭得急切,并未想过这个问题,这一下便问住了她,“她不过是个承衣,还能爬到什么位置去?”
如玉声音微微冷了,却依然温柔淡然:“如娘娘所说,不过是个承衣。”
安檀静默下来。是,便是跻身嫔妃又如何,不过是个最末等的承衣。安檀慢慢松下精神来,手指也慢慢舒展开来。承衣不过是最末等的宫嫔,众多嫔妃里最低贱的位子,但安檀所坐的位置,却是三妃之一。从承衣爬到三妃的为止,需要多久?且不说宫女抬为宫嫔何等卑贱,婕妤一位都鲜有,更别说贵嫔了,那妃位,便更是遥遥无期。
安檀抽噎了一下,望向如玉道:“即便如此,我柳安檀的脸真真算是丢尽了!”
如玉淡淡的摇摇头,声音轻缓如同淙淙流水:“娘娘总会失些面子。可在这功臣之女入宫的当口上,三位容华还没什么眉目,她冯簪却得了宠,这便不是失了面子,这是硬生生打了三位容华的脸呐!”
安檀听如玉说罢,说道:“她们三人必定意不平,怎会容她?皇后中庸,顾之湄虽与我有隙,但也不至于自降身份与一个宫女出身的姬妾来往;熙妃与姜修仪与我交好,自然瞧她不上。可这剩下的昭贵姬与凌淑仪…”
如玉接过话头,“凌淑仪虽不聪慧,但一向心性极高,定然看不起这样两面三刀的小人。只怕只有一个昭贵姬会借此作威。”
安檀抽抽鼻子,瓮声瓮气说道:“那这冯簪,便是与合宫为敌了。”
昭阳殿密密垂着南国进贡的影纱珠玉绫罗帷帐,柔和的光线照耀在如玉的后背,把安檀的侧脸隐没在光影里明灭不定,如玉缓缓道:“娘娘若当真大恨大可以除之后快。这等腌臜事交给奴婢来做即可。”
安檀静静坐着,啜泣的声音渐渐低了,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笑意:“若为她折损了你,岂非抬举她?”安檀躺下,蒙着被子,声音有轻微的闷闷,“让她快活几日,我倒是想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儿来。自有旁人为难她,现下我累了,你下去吧。”
消息如同长了脚一般传遍后宫。嫔妃们都是看热闹的心思,安檀脸皮子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指指点点,便同皇后告了假在殿中待着。宫女们却是蠢蠢欲动,打扮的愈发艳丽,
唯有昭阳殿的侍女依旧如常,并非没有那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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