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这是一场不能解释的误会。况且,从周叔的眼神里,我分辨出一切的解释都是徒劳无益,因为我看出了他对自己儿子的一种隐忍的愤怒,这不像是一种父亲对儿子的眼神,更像是一种敌视的对峙!
这是一种使我心惊r跳的眼神。
我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对周汝佳的怜悯加深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更不想由于周汝佳的鲁莽使我的爱情蒙上瑕疵。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当周叔目视着我时,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了许多,至少从表面上,我并没看出有过多的怀疑与责备。我相信这也许是他骨子里的一种宽容,但这种宽厚的信任却让我瞬间产生了一丝内疚,尽管与周汝佳之间没有也不可能发生什么,可或多或少使当时的气氛有点尴尬。
因为,在周叔的身后,还有一个我熟悉的身影,却是我认为连做梦都不可能再遇见的男人─毕福。
周汝佳面对他父亲咄咄逼人的目光,讪讪地松开了抱着我的手,假装若无其事地想一走了之。
“站住!不成器的东西!立刻给我滚回上海去!”低低压抑的怒吼震慑着在场的每个人。
周汝佳自知理亏,一句话都没说,扭头便冲了出去。
紧接着,周玉成跨进房门,干咳了两声,我知道他总会以这种方式掩饰一下自己刚才激愤的情绪。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一个老爷,必须保持老爷的威严。
然后,他走到了搁在角落里的脸盆架边,用清水擦了一把脸,做了一个深呼吸,及时地把语气缓和了下来。
“叶子啊,刚才我顺路去看了一下毕伯,他的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许多事恐怕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毕福自愿提出接替他父亲,我想这样也好,总比外面再请一个管家来得好。从今天开始,毕福就是我们家的总管。”
“是啊,太太,以后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我会努力做好管家的工作。”毕福恭恭敬敬地对我说道。
的确,自小被我称为“阿福哥”的毕福一直对我恭敬有加,只是惟一的一次不恭敬,却改变了我和他一生的命运,这是天意,命中注定我们俩有缘,但却无分。
“毕福,你先去下房熟悉一下,让荣妈把家里所有的事交代清楚,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太太。”
“是,老爷,请您放心,那我先告辞了。”说完,毕福望了我一眼,迅速地退了出去。
毕福的突然到来,令我的思维一瞬间没转过弯来。
此时,房里只剩下了我和周玉成。
我赶紧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凉水,递了过去。
“周叔,刚才的事我……”
周玉成接过杯子的手微微摇晃了一下,及时打断了我的辩白。
“不用解释,我清楚汝佳是个什么东西!以后你尽量与他少接触,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尤其是当着外人。”
他的表情严肃而又愠怒,语气低沉而又疲倦。
他的话是一种对我的宽容与谅解,更是一次明显的警告。
不过,我的心里还是稍稍一宽,至少他是信任我的。
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但他的态度却很冷淡,让我一下子搞不太清他是真的不介意,还是把介意搁在了心里。
其实我真的很想与他谈一下周汝佳的问题,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周叔,让毕福来我们家合适吗?”我一边动手给周玉成脱下长衫,换上短褂,一边及时转移了话题。
周叔顿了一下,转身轻轻地把我揽在了怀里,说道:“叶子,我们毕竟是有愧于毕家的。毕显贵一辈子在周家任劳任怨,如今病倒了,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何况毕福生x忠厚耿直,又已成家,我相信他不会对你构成麻烦。”
周叔的一席话说得我哑口无言。
他对我坚不可摧的信任再次触动了我的灵魂。
我紧紧地依偎在他宽厚的怀里,久久地不忍离去,心中只有塌实和难以言表的感激。
我的情绪感染了他。周叔把我轻轻地抱起,放在了阳光下的龙椅上。他蹲了下来,凝视着我的脸说道:“叶子,答应我,不要听信任何人的谗言,相信你自己的直觉,相信我们的爱。”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助,但他的温柔和真挚又一次打动了我,我相信他是真的爱我、需要我,而不是像周汝佳说的那样。
“是的,周叔,我从来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我爱你,无论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抚m着他的脸,他的唇,他的宽宽的额头,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真实,不可想像这样诚挚的一张脸怎么会让周汝佳如此憎恨?
他开始解开我的衣衫,在阳光里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吻带着一种长长的眷恋,深深的缠绵,仿佛我会立即从他的身边消失一样,充满着从未有过的丝丝哀伤,与这如火如荼的艳阳天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我立刻明白了,刚才与周汝佳的那一幕一定深深地刺痛了他,尽管他对我是那么信任,可还是触到了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毕竟,正如周汝佳所言,周叔与我的年龄差距太大,我嫁了一个可以做我父亲的男人,他是为此而感到忧虑吗?他难道害怕终有一天我会弃他而去吗?
我被他的哀伤彻底融化,我们又一次结合在一起,共同融化在明媚的阳光里,灿烂的龙椅上。
当天夜里,躺在周叔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我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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