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气晴朗,老师同学们都迎着朝阳,潇洒地站在重庆交通学院(现名重庆交通大学)的校门前,或单身或合影,陆续地照起毕业留念相,直到许多宝爱的镜头——男的精神女的文静——我都珍藏于照相机,才依依不舍地与他(她)们握手分别,拎起箱子,乘上了公交车。啊!最后一次离开了美丽的校园,手中的派遣证儿喜不自胜地抖动着兴奋——再看一眼上面字体漂亮的“省会”大城市地址,离老家小县城也近,我欢欣极了,感觉自己寒窗十年终于读出了锦绣前程!
很快的,我到了火车站,顺利地乘上火车,出发了。尽管“长龙”在神州大地上迎风呼啸了三天两夜,我仍然一路静坐在窗口,美滋滋地或仰望星月或纵览山水,间或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而兴趣十足地返回了故乡。已经下午,亲朋好友都逐渐围进家门,庆贺我被分配到了省城而争看着我的红亮的大学毕业证。真没想到,我将来那段新的人生“大道”竟让这么多人扬眉扺掌!第一场酒席,摆在当天晚上;第二场酒席,摆在第二天中午;第三场酒席,又继续摆在晚上。自家的院子里,从灯光明亮、到艳阳高照、再月华添彩,一直相聚着好几座客人。亲戚碰上杯,朋友叙起话,大家的高兴如我一样!
——第三场酒席“送别宴”的隆重将一生难忘!几盏明灯新立于院中,已经陶醉了美酒熏人;皓月悬起的玉盘也正晶莹在天上,耀眼着菜味别样。隔桌的碰杯声、满院的笑谈音早就溢出了墙外。左邻右舍、门前窗后都是父亲的同事,十几排瓦房宿舍,每排六、七户人家。因此在门前的鞭炮声中,我觉得自己的成长气氛亦热闹了邻居的心情,就积极地、开心地在桌椅之间跑来越去,向亲戚敬酒,找朋友碰杯。老同学周民也不断地朝我举杯,即使我喝得有些目眩时,他那敦实而亲热的形象仍然澎湃着我的心潮,且从校园到他家一块玩耍的记忆又活泼起曾经的乐趣,所以我尽管被动,还碰杯大乐!
虽然我一直是三场酒席的主角,但父亲其实仍是中心。他才退休不久,尽管工作已经几十年了,却仿佛不断的身体锻炼而更加精神抖擞。所以,每逢他言笑嘻怡地举杯站起,阔阔的胸襟、宽宽的印堂当即相聚起左右同桌——亲朋们皆喜出望外着他明亮的大眼睛,一齐踊跃地伸手碰杯!
我情不自禁地乐观在旁边,瞧过他们相聚的畅快,正要走向母亲那边的女亲戚,却突然被一声喜冲冲的招呼拦下:
“泽祥,真高兴你竟到了省城,首先去你严大哥那一下,以后你们又能经常在一块玩玩啦!”
“哦?”
我听了一怔!原来严叔叔已经哈哈一笑,转身向我。他是父亲的同事,更是好朋友,依然平头正脸、憨厚可敬。面对他又像曾经送别我上大学时一样端着酒杯,我的脑筋也立刻转过了弯——严文彪大哥是他的大儿子,两年前在省城大学毕业时就留校任教了。我们两家相距虽远,但是从小到大,以前在父亲与严叔叔碰杯的时候,我就是经常同严大哥一起玩着的。
这么多年少见严大哥,其实我都很想他了——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惊喜不已,回答道:
“好的,我一定去见严大哥,又能在一块玩啦!”
“愿你们还像小时候一样快乐!”他又晃晃自己手中的酒杯。
“也祝严叔叔与爸爸继续碰杯幸福!”
我边说,边举着酒杯上前一步,碰响了他的酒杯。而他已经笑容满面,当即一口干杯了。接着,我又转悠在亲朋好友之间,叙话碰杯……虽然晚上逐渐的凉了,但大家在夜光助兴之中的交流却越来越热乎!当然,亲朋皆不是那种酒鬼,很理智,为了我第二天旅途的顺利,他们还是尽早地欢散了。
院子里的两间住房,一间小厨房,因而空旷了,可是热情仍涌荡在我的心中。直到父母睡进里屋,我才合居弟弟在外屋。他,虽然比我小四岁,但脸部棱角却分明得有若刀削斧刻,高鼻薄唇之上的眉毛斜斜上挑着如剑的锋锐,只是他那双眸子白日明亮出的透彻,一直琥珀般天真,此时却已经闭上了,而且不停地打起了呼噜。我尽管也躺上了床,却兴奋难眠,于是,又梦寐了很久的幸福!
……迟睡迟起,早晨我第一眼见到的,还是父母正坐在院子里喜吟吟地叙着话。虽然我听不清楚,但妈妈那双慈祥的眼睛仍在闪烁着甜蜜的光芒,嘴角露出的微笑像一抹淡淡的霞光,不断地从面上飘过,所以我理解,他们是在谈论我。自然的,我立刻不亦乐乎!
弟弟却已经上班去了。“离与合”总在循环之中,可“再见”之情仍然是恋恋不舍的,尤其这次临别的早晨,更浓!——我急忙起床,而父亲已经乐淘淘地招呼:
“走……我们今天到外面吃,然后,你就直接去省城报道吧!”
“哎哟,好!”
我迅速跑到他们面前拍个手,接着,就洗脸、刷牙。然后,我便依旧流连着院子、拎起自己的行李,随他们前往早餐店了。
太阳已经升起在蓝缎一般光洁的夏天。一出门,父亲的单位便又远远地敞亮在马路对面——宏大的院门内,光洁的办公室,高宽的厂房,或多或少的工人们合作运物而进出车间时都穿着一样的制服,更显得制度严谨和同事团结。我不由地边瞧边走,愿望自己将来的单位也像这一样。
将近巷子口,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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