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
她悄悄擦了即将滴出来的泪水,怀疑是自己多心了,此事其实与她无关吧?否则她还不是要成为众矢之的?
长清这两天,已经被翟容一点点疏通了,他灵光一现,转向翟羽:“摩尼奴,是巨尊尼放养在大漠的牧草?他们用这种手法,是为了获得摩尼奴的血脉,以便保持他们自己神魔一般的寿命与功力?”
他的牙缝里迸出话语:“这些年我监管着那些小刀奴,让他们修习破妄功,就是在亲手送他们上绝路?我尽力教养妹妹,最终,让她沦为巨尊尼的血食?”
众人都以怜悯的目光看向长清,他在扎合谷生存的价值,就在于此。他的每一天,每一个行为,都在为星芒教残害生灵。
因此,无论长清每日念多少经文,都无法获得真正的平静;他想要皈依平静,却总是棋差一着。当年送他法牒,答应为他引荐的慧彻僧人,莫名卷入南云山幽若云的事件中,从此他是被慈悲抛弃的一缕孤魂……长清顿时双目血红、意识昏聩起来,只觉自己一个区区疲倦ròu_tǐ,竟然背负着如此深重的尸山血海来……
正在这时,寂静的屋子里,响起了一声清脆至极的“咔嗒”声。长清只觉得胸口如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敲,混乱的情绪居然慢慢碎裂……
随着头脑的清醒,他抬起眼,寻找那声音的发源地。
他看到嫣儿,她手中撮着几颗松子。那声响,正是她一口贝齿在咬开一枚松子的声音。
她看到哥哥,因为他自己杀孽太深一时无法接受,而心魔走火,便想着要安慰他。故意将那松仁磕得山响。
待众人看她,她才假装发现了自己的“不合时宜”,托起掌心的松子,指着案桌上,青瓷葵碟里摆着的果杂零嘴,道:“这么好吃的松子,你们不吃吗?”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方才她头一次猜出自己可能是摩尼奴时,她是心情顿时沉了底。翟容摸着她的手安慰了她,她就很快振作起来了。
是摩尼奴怎么了?再差,能比她当初一个人去敦煌时候差吗?
这松子是翟羽带来摆茶席的,他这种商道巨贾,出手都是挑尖货。如今这季节又是松子新熟,的确够新鲜、饱满。
洪远孤先笑了,打破了那沉闷的气氛,道:“长清先生用些茶点,你多年未归唐国,这些东西想来亲切得很。来来来,大家一起用一些,莫辜负了我大弟子辛苦带来的心意。”
翟羽也笑盈盈让着众人。
长清觉得心口毒血慢慢退了回去,并没有人责怪他为了活命,帮助星芒教做了那么多恶事……只是他自己心里的坎过不去而已。如今他已经逃出来了,以后好好修行自身,好好超度那些因他死去的人吧……“生老病死,轮转无际。事与愿违,忧悲为害。欲深祸重,疮疣无外。三界皆苦,国有何赖。”四无常偈在他胸中慢慢滚过,既然如今知道了因,找一个合适的缘,必然能够种下一颗善果来。长清默默合十,不再说话了。
他从扎合谷逃出来之后,因担忧自己的妹子或许不能逃脱星芒教的羁绊;或许会被人始乱终弃,重重杂念,令他已经减弱了往日的修行。如今双手合十,他重新拾回了自己的本心。
秦嫣看到长清的脸色恢复了庄严从容,这才放了心。哥哥已经控制住了他自己的难过和忧愤,她也就跟着变得冲淡起来了。也随着哥哥的双手一起合十,悄然念了几句。
带她睁开眼睛,众人已经用茶点用得很融洽。翟容挪了一盘松子给她。
齐三娘子是第一次见到翟容与他那个小媳妇。女人心思要更细腻一些,她抓了几枚椒盐南瓜子,一边磕一边看小两口说话。
“若若,你听到不曾?”
“怎么?”秦嫣一脸肉皮子很瓷实的模样,用心剥着她的松子。
“你是会被巨尊尼吃掉的。”翟容感觉丢脸又好笑,本来很严肃的气氛,被若若用咬松壳,这么可笑的方式破坏了也就罢了。可她自己才是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难道不应该上点心吗。
她拼命练功十几年,结果却是为了将自己修炼成一个恶魔的血食;她有夫君、不久之后还有可能会与自己父亲相认……这些,都还没有捂热呢,很可能又要脱手而出了。翟容想想都觉得难受。
秦嫣剥着松仁,她人在案桌边,耳朵又不聋,他们说些什么都听明白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姑娘已经麻木了好不好?!
她对这些事情也已经很厌倦了,被巨尊尼吃?她倒要看看事到临头,求生不容易,求个死还不爽利吗?她将松仁上的油皮吹掉,掌心剥好的几颗松子递到翟容嘴边:“吃几个?”
看着她殷勤的小脸,私底下他们之间没这么少“投喂”过彼此,可是这个场合……
——翟容狠狠地犹豫了一下。
他是承启阁爬升最快的官员,主要是成心踩在他兄长的肩背上,为了尽快上位,把握住“云烟”计划的主控权。这两年,他明抢暗夺、强取豪夺了不少翟羽的眼线和资源。如今,他的官阶连连被破格攫升,已经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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