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带着无甚匆匆忙忙离开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木兮,心想,这样普通的一个女子,不过稍有些姿色,怎么就和越轻尘扯上了关系。他们本不该相识,也不可能相识。不过,看样子,不过泛泛的交情,这足见上天有好生之德。
两人御剑飞行,倏忽百里,无甚想着离得远了,问道:“师兄,刚才那个女子是妖怪吗?”
“不是。”
“那个越轻尘施用禁术,他当是个坏人吧?”
扶摇沉默不语,只望着前方。
木兮眼看小五抱着娘的衣服,搀着媳妇,一脸悲凄地进了他们那边的院子,她望了望没有越轻尘也没有了扶摇的夜空,又思念起了晨风和微雨,念着念着,不由哭泣起来。原本,木兮并不是多愁善感,愁风愁月的性情,离了无忧谷,却再难无忧无虑。
第十一天,晨风哥哥,微雨姐姐依旧没有来。
木兮在房里差不多枯坐了一个晚上,眼也不曾闭一下,面前两张纸上,分别写着“回去”,“不回去”。到后来,渐渐有些明白,这“十日之期”可能是族长怕他难过,哄她的。他们本来就说过,要放木兮出无忧谷生活,由着她去生老病死。只是,没有一句相别的话,木兮就怎么也放不下。她把微雨带给她的包袱打开,一件件的衣服全拿出来,没有找到只言片语,她又依原样将衣服叠了,重新收拾起来。
外面的天空朦朦胧胧地有了些亮光,木兮猛然想起,这一夜没听到越老伯的一声咳嗽,再往前推想,竟是从扶摇来的时候,就没有过越老伯的身影,而越轻尘走时也是一个人。木兮想起这些,去了他们住过的厢房,推开门,果然里面空无一人,铺陈之类推放得整整齐齐,桌上的杯盘茶盏摸着,并无一点温度。木兮出了厢房,听隔壁院里,呜呜咽咽,似有人在哭泣,她心里越发得难过。
木兮又回到屋里,抱着鸣凤琴,道:“阿凤,我想去学习仙术,你说我应当去哪里?”
阿凤并没有理她。
“阿凤,你可是又在种你的驻颜花?”
那琴动也不动一下,木兮恍然大悟道:“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能够离得了木兮的,对不对?木兮只会给你们添麻烦惹是非。若哪日遇到个测字先生,一定要请他为木兮卜上一卦,可是生来便妨碍着别人。”
后来几日,木兮除了早起晚间,去隔壁王婆家上几柱香,日夜之间一直闭着门将自己关在屋里。家中柴米看看使尽用光,她摸摸压在衣服底下的荷包,沉甸甸的,还有一块银子,便拿了出来,纳入袖中,寻思着,该去采买些东西了。
这时已是她离开无忧谷的第十五日。小五一早唤齐族中老少将娘发落了出去,木兮听着鼓乐吹打的声音,自已在房里哭了半晌。到午后,小五从坟上回来,对自家娘子说,要在坟边结庐守孝。媳妇方氏也同意,只是想到婆婆的百般好处,睹物思人,再不愿住在家里,看看一月将尽,要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些时间,等养好了身子,就同小五一起去住茅屋。
小五备好牛车,将行礼悉数捆绑在车上,带着媳妇、孩子,来向木兮辞行。木兮手边一时无措,便将那块银子硬塞给了方氏,他夫妇两口称谢不尽。
至此,木兮的住所成了这方圆几里内的孤户,再没有人上门来。
终于,到了一粒米也没得吃了的地步,木兮收拾了几件衣服,想着送到镇上典当几文钱,权作生理。
这是她离开无忧谷的第十八日。
木兮拿好包袱,将琴束在身后背着,锁了门,离开了家。走在街上,行人并不十分多,正是春忙时节,倒是地里人更多些。木兮平常不怎么抛头露面,是以,大家指指点点的,都不怎么认识她是哪家的小姐。
木兮寻了年老稳重的长者问了出去的路,一一记在心里。
向西,翻过一座山,再行十里,便是立罗镇,是这附近最大的市镇,一应买卖俱全。
然而,木兮还未走到立罗镇,便被一场雨阻了去路。幸好路边有间茶铺,木兮抱着头冲了进去。茶铺的小伙计上来问:“姑娘要喝茶吗?”
木兮想想身上并无一文现钱,笑道:“我是来避雨的,不要吃茶。”
小伙计不好当下便撵了她去,面上却尽是不喜之色,木兮恐怕在里面影响他做生意,抱着自家的东西,靠着最外面站着,偶有几滴雨被风吹斜了,落在她身上。
哪知,细雨下了一阵,越来越大,不久,那雨竟像是河水倒倾下来的,倾盆砸在茅屋顶上,整个屋子跟着左摇右晃。座里有几个原本正悠闲喝茶的,望着外面的大雨,不禁忧愁起来。
一个道:“还要赶路回去哩,这雨不知要下到几时?”
另一个道:“纵是雨停了,恐怕山中发洪水,还是不要赶路的好。”
剩下一个人不说话,拿眼瞄着木兮。
“这雨实在是太大了,要把人平地淹死吗?”说着话,一个浑身湿透了的人冲了进来。因是低头跑的,并没有认真看路,险些撞在木兮身上,木兮忙向一边躲闪,脚下一滑险些滑到外面的泥流中,亏得眼疾手快,攀住一根样子。那人见险撞到人身上,亦吃了一惊,后来见是个女子才坦然下来。
木兮稳住了身子,抬头去看那人,见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脸宠瘦削,个子却有门那么高,头发挽着,插着个木簪,一身粗布短衣,完全贴在身上,不住地往下滴着水。看体貌,不像是有势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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