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毅部“校长室”的主人正是隼先生,一个不苟言语的睿智老人,教官们喜欢称其为“头儿”,其实隼今年也就五十出头,比同龄的旅团长看上去要显老多了,挺直的背膀这些年佝偻了不少,嘴里总是嚼着一小段麻根草,团员们遇上旅团长还会没正形地开开玩笑,但到隼这却是不敢的,每个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教官都会长吁口气,如蒙大赦。
马努带着鹧鸪三人来到苔毅部顶楼,时间入夜,幽回的廊道里漆黑一片,唯一的两团火把插在一扇复铁门两端,门身很高,上面的铁色有些暗淡,点点锈迹斑驳其中,最中央是一方冉冉上升的青阳图案,青阳升于海上,里面还包裹着一座顶天立地的拱门——狂流门,这个印刻在苔毅部里随处可见,鹧鸪他们坐来的马车外就镶着一个,那是所有旅团成员的骄傲,代表罗布泊旅团的青阳徽!
守在铁门两侧的人对马努点了点头,秃头的教官回身给了个眼色,悱悱走到铁门前,深吁口气,最后上前一顶,抬腿推开了这扇铁门。
这是一个圆旷的房间,墙上挂着幅色彩甜腻的油画,绘着橙灿灿的田野和远方的草木屋。古老石壁反折着火光,一方长期停用还留有余烬的白石壁炉,鹧鸪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他又回到了老院长的书房,这里同样摆着长长的环墙书架,上面里陈着密密麻麻的书籍,鹧鸪甚至想一旦这书架倒下来,那些门类万千的藏书恐怕能瞬间淹没这里,中间是台样式普通的写字桌,三棱烛台上堆着烧到一半的白蜡。
“隼先生。”马努低头承了一声,鹧鸪越过马努的身子向前望去,坐在木桌后是个发丝灰白的老人,穿着旅团制式的宽松灰袍,老人双手合放在书桌上,一个极为标准的鹰钩鼻,鹧鸪从没见过这样的鼻子,真的就像翱翔苍天的鹰隼,锐利的鹰眼回扫过来,鹧鸪赶紧纠着手低下头去,倒不是他故意要显得躬谦,刚刚那短暂一刻的对视,鹧鸪感到了极大的压力,老人平淡的目光就像要穿过鹧鸪的眼眸,直达内心深处。
“哎呀呀,这就是我们家牙牙的战友了吧!”
鹧鸪诧异地抬起眼来,才发现房间内除了隼原先还有两个人,鹧鸪一眼就能分辨出这是对父子,两个人长的实在太像了,统一穿着束身白袍,可能是家族遗传的原因,父亲儿子都是一头霜白如雪的短发,发丝坚硬根根朝天,儿子的身高大概只在鹧鸪肩头,俩人眯着月牙般的笑眼看过来,咧着两口白净整齐的板牙,鹧鸪估计每一颗都有松鼠的啮齿那么大。
“真好,一个个都挺精神!”其中父亲模样的人感叹“年轻的时候爸爸不让参军,一直没能体会什么叫峥嵘岁月战友情,唉,那是人生里的一大遗憾啊,幸好到了牙牙这一代他终于开明了,没让我家牙牙像我一样留有遗憾!”
“来牙牙!过来介绍一下,这些以后都是你的战友,那可是手足般的亲人啊!”
“嘿嘿,叔叔说的是,是那么回事。”鹧鸪傻笑着附和道,一旁的骚哥儿还在脑子思忖着,你爸爸的意思是他爷爷么。
“嘿各位,我叫白牙,就是白色的板牙~”身材矮小的儿子挤了出来,笑龇着一口板牙,父子二人的笑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鹧鸪觉得这名起的实在太形象了,儿子给人的印象也就这口白牙了。
“咱们以后可就是白袍人兄弟了,在这军营里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白牙豪气地拍拍胸脯“不瞒大家,家中在白袍人里有些门道,吃喝我都能弄到最好的,老话说吃饱了肚子才能打仗嘛,各位要是吃不饱穿不暖一定得找我,我白牙给大家弄去!”
“啪啪啪”白牙的父亲在旁边鼓起了掌,竖着大拇指对儿子开口赞道“我儿豪气!”
“额那个…”鹧鸪迟疑了一下,原本听这矮子说管吃管饱还挺高兴,可他们现在站在旅团的苔毅部里,门外顶着那么大的青阳徽,这白牙口中的白袍人又是什么?“白牙兄弟,我叫鹧鸪,你说的那白袍人…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鹧鸪兄弟真幽默~剩下这两位怎么称呼?”白牙说话总带着股怪怪的腔调,他很喜欢把话里最后一个音节拖得很长。
“离天。”骚哥儿冷道。
“哎哟这位就是白牙哥哥吧!”里溪提着鸟笼亲热上前,来这的一路上他都很安静,鹧鸪都以为里溪隐身了呢“久仰哥哥大名,小生里溪,听闻哥哥当初评级评了个b+吧,惜呼惜哉!依小生看,哥哥完全当得上a级的种子新人,可惜啦,小生与哥哥是天涯同路人,都被新人团害了去!”
里溪的样子恨不得是失散多年的手足相认,他的狗腿鹧鸪是见识过了,可这个白牙…鹧鸪打量起那副矮小的身子,白袍宽松却不掩稚嫩,看起来不过是个十五六岁模样,这个矮个居然还是个b+?可这么好的资质为什么还进编外一班,编外一班不是臭鱼烂虾的聚集地(除了离天),非得走后门托关系才能进去的么,一个b+的评级,都快接近种子级的新人了,需要托这种关系么?
“新人团?什么新人团?”白牙脸上的笑容一滞,转身问向旁边的父亲“白袍人也有新人团么?”
“不可能,新人团只有旅团才有!”父亲一拍大腿,似乎发现了蹊跷。
“恐怕二位误会了,我们是信奉ercbrolander的罗布泊旅团。”厚实沧桑的声音从书桌后传来,像巨石在石面上摩擦出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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