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衣如墨,银针般根根倒立的白发以及那杆常年叼在嘴边的硬木烟斗,老院长轻搭着离天的肩膀,睡房的木门紧紧合拢着,鹧鸪就连院长是何时进来的都没发觉。
“院长…爷爷?啊!”离天触电般缩回了手,被他抓着的铁架正烫得发红。
“你还不能压制它的力量,稀有种的觉醒要顺其自然,强行中断反而会被魂灵反噬了心智。”老院长扶着烟斗,枯树般的面颊上露出一缕暖色。“梦境是每个觉醒者的秘密,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哪怕是最亲近的朋友。”
老院长把圆框镜片推到鼻前,沉下眼来细细打量还在恍惚中的鹧鸪。
“小子,吓傻了?”
鹧鸪愣愣地转过脑袋,他确实被离天刚刚的表现吓到了,冷汗浸透了身上的睡衣,就像从刚漂过水的桶堆里捡出来的一样,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离天的觉醒,一个觉醒者真正意义上的觉醒,稀有种…果然跟亚种不一样,那一瞬间的离天仿佛真张开了宽厚的龙翼,它甚至瞪着狭长的眸子锁定了自己。
“魂灵归来时是带着‘格’的,稀有种、亚种、尾种甚至王种都一样,每个魂灵都有自己独特的‘格’,就像每个人不同的性格,面对不同的境遇也会表现出不同的反应。”老人揉了揉鹧鸪湿漉漉的头发,罕见地对他柔下了语气“小天的魂灵是条龙,暴虐、躁抑还有漠然都是这条龙的‘格’,虽然会有影响但它绝不会让小天变成你所想的样子,刚才的状况是他想强行压制魂灵觉醒,反倒激发了铁焱爵翼龙‘格’里的凶性。”
鹧鸪努力吞了口口水,目光呆滞地望着身前老人。
抚在他额前的这只手攀满了岁月的细纹,当然不似玛丽茜的细腻柔软,老人的手触在脑门上还会有些粗糙,可淡淡的手温却让狂跳的心脏平抑了下来,像暴风雨里宁静的港湾,老院长总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特质,说起来…老爷子今天对自己说话的口气出奇的温柔,甚至还伸出手去摸他的脑袋…
他不应该在生气么,冲进房里踢自己屁股然后拎着耳朵拖进书房,鹧鸪觉得这才是预想中会发生的情况。
“鸟鸟,你的床怎么!”
骚哥儿惊呼,床尾的铁栏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像是某种不具型的猛兽曾在那里肆虐把玩过,铁面上还残留着触目惊心的手痕,那种力量确实不像人类应该拥有的,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站在那诧异茫然的骚哥儿。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奇怪…我只记得玛丽茜嫲嫲刚走,啊!”离天再次跳了起来,指着鹧鸪的床面叫道“鸟鸟…你的汤全洒了,那可是玛丽茜嫲嫲亲手给你做的!”
鹧鸪歪咧着嘴,这小子的语气根本不像在关心他被热汤洒了一身,更像是在心疼玛丽茜的劳动成果。
“不过话说回来…”鹧鸪盯着角落里的老人,“您今天是怎么了,偷偷摸进房间里不说,还用那种怪…和蔼的语气对我嗯…这不像您平时的样子呀,听小西瓜说您出门前发了好一顿火,我以为您要来找我算账来着。”
“哼!”老院长的脸当下就僵住了,随即拉下架子,“是要找你们两个混小子算账!居然敢偷偷翻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肥了!”
“啊那个…”鹧鸪看了眼一旁红着脸低头的离天,让他编出什么花来是指望不上了,骚哥儿这笨嘴只会越描越黑。
曾经有一次,苔毅区里举行盛大的灯会,当时鹧鸪就从别处听说那些各式各样的花灯只是给小孩子看的,真正的狂欢都在午夜之后,大人们会熄灭所有灯火肆情沐浴在月光之下,那时才是灯会真正的**。小哥俩当晚就心痒得不行,躲过玛丽茜夜里的巡视后,鹧鸪就拉起离天穿过廊道直奔大门,眼看那个新奇的午夜世界马上向他们敞开怀抱了,只需要轻轻跨过最外面的铁栅栏,然后…然后就被守在院外的老院长一人一边耳朵拎了回去。
当时鹧鸪心里也是败兴,所以赌定主意让骚哥儿自己去圆谎,好家伙这木头说的话连一旁的老院长都羞红了老脸,你说你不会编故事就照实了说呀,但你别照实了说都像编故事似的,熄灭街上的花灯被他说成大人们穿着睡衣走上街头,然后说什么尽情沐浴在黑夜的气氛之下,这是要干嘛?他们偷溜出去是想看些什么东西?
“翻…什么墙?”鹧鸪舔着笑眼“我们是从大门溜出去的,您当时门忘了锁…嘿嘿,不过这个错我们认!不该不听您的话——”
“——你快去你妈的吧!窗外还拴着你们留下的床单呢!”
原来还想着最后对这小子好好说次话,可这个打算瞬间就破灭了,门上那把锁里里外外被他亲手挂了三层,就是怕鹧鸪鬼点子多备不住,在别人面前他是个学富五车的和善老人,偏偏在这小子面前成了暴躁易怒的糟老头子,从来不说的脏话也挂上了嘴边。
“宫老什么都说了,你说你小子觉醒成这样老实在院里待着不行,非得出去丢什么人!人家说你这情况是万里无一,做了那么多年就没见着过,你可真算是给人家长见识了啊?”老院长气冲冲地往烟斗里添着熏草,目光凶狠地扫视在鹧鸪脸上,而那边的骚哥儿只是低着头左右移动自己的脚尖,没有一点身为共犯的觉悟,似乎也不打算出来帮他解围“你说你去新人团不是送死是什么!小天这孩子又实诚,到时候分班肯定不会扔下你,这下好了,辛辛苦苦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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