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确实不是一般的农村妇女,她出生贫苦人家,本名叫蓝翠英,从小受过裹脚的痛苦,很小的时候来到余家做童养媳,都称余蓝氏,长大结婚后连生两个女儿,婆家脸色很不好看,等到终于生下儿子余成辉,在家里有了些许地位,没想儿子三岁那年,男人去当兵,公婆把她儿子当成宝,引起男人兄弟的嫉恨,公婆先后去世后,家里分家,孤儿寡母什么都没有,她天生是好强的人,吃苦受累抚养三个孩子。
解放后,穷人翻身做主人,土改时,政府工作组进村,宣讲党的方针政策,组织大家学习,蓝翠英看到了希望,积极参加,踊跃发言,哭诉旧社会人民受剥削受压迫的苦难,工作组的女干部赏识她的觉悟以及她的胆魄,从各方面帮助她培养她,教她识字学文化,讲外面的事情,蓝翠英聪明悟性高进步非常快,在女干部的帮助下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成为一名光荣的党员,女干部走的时候推荐蓝婆婆接替她当了村里的妇女主任。
那时候她常跟村里的男干部到涪阳县开会学习,男同志都步行,因为她是裹脚,组织上就安排她搭车,她还去过省城成都。
蓝翠英能说会到,再难的纠纷她都能把双方说得服服帖帖,特别是村里的女同志如果受欺负了,她不但为她们做主,还把爱打人骂人的男同志教训得不敢再犯。
蓝翠英认得少量字但除了自己的名字不会写,可她开会什么的讲起话来头头是道,根本不用准备。
河边公社各个村的学校以及河边中学,开忆苦思甜会的时候,都请她去做报告,她坐在台上一点不怯场,讲起过去苦大仇深,声泪俱下,把老师和同学都感动潸然泪下。
老师以她的讲述给学生命题:听蓝妈妈忆苦思甜。写作文,挑出比较好的读给她听,让她评奖。
由于她的脚走路越来越不便,出门开会什么的不方便,前两年她辞去村妇女主任的职务,推荐一位有文化的女同志担任。
蓝翠英说起她的这些经历,脸上洋溢着骄傲和自豪,笑起来脸上的皱纹一道道。
谁说不是呢,马玉平被深深的感动了,对蓝翠英佩服不已,自愧不如。如果婆婆有文化,应该更了不起。
马玉平再看婆婆,感觉她很好看,年轻时绝对漂亮,现在皮肤都很白。
说话间,余成辉从屋里出来,快步出了院坝,只听他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三组的,起来上工了。”
马玉平称赞道:“婆婆,你儿子很能干。”
婆婆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两个女儿比他聪明多了,他人老实,凡事都要我操心。”
余妻出来了,边走边把背上的两条辫子挽起来扎在脑后,跟马玉平打了招呼,去上工了,接着,郝建军打着呵欠也从屋里出来了,他伸了个懒腰,走上来:“妈,我上工了。”
马玉平目送郝建军走远,又是一阵心疼,目光收回来,蓝翠英笑盈盈的对着她,马玉平心想凭婆婆的精明肯定看出了自己的那点心思,不觉有些惭愧。
蓝翠英:“建军妈妈,去看看建军住的地方吧。”
这倒是马玉平很想知道的,她起身跟婆婆走进堂屋左边的屋子,好大,放了两张大床还有不小的空间,比他们家那一间房子还大,正对院坝还开的有窗户。
婆婆说:“建军睡一床,两个弟弟睡一床,遇到打雷下暴雨,他们害怕,成辉会过来陪他们。”
马玉平进来就看见郝建军的衣物,床铺收拾得比较整齐,床上还放了几本书,马玉平也不识字,也没去关心儿子看的什么书。
婆婆又请马玉平去右边,跟左边那间一样大,也是两张床,看摆放的衣物不难猜到是她儿子媳妇和两个女儿住的屋子。
马玉平不禁问:“婆婆,你住哪里?”
婆婆就出来,进来左边一间偏屋,只有刚才那两间一半大都没有,而且很大一股什么怪味道,出来马玉平才知道隔壁是猪圈和厕所,她心里很过意不去,说:“婆婆,该让建军住这间。”
婆婆:“味道大是不是,我都习惯感觉不到臭味了,再说我年纪大了,容易惊醒,万一外面有什么动静,我都知道。”
婆婆还带马玉平去看了灶房,以及房前屋后种的瓜果蔬菜,回到院坝树荫下坐下后,婆婆问:“建军妈,建军住在我家里,放心了吧。”
马玉平恍然大悟,原来婆婆让她参观是害怕她担心的,自己那点小心里,早被蓝婆婆锐利的眼光看穿,这当过干部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哪像自己愚钝。
马玉平感激不尽地:“婆婆,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年纪这么大了,还煮饭给建军吃,替我们想到很周道。”
婆婆:“见外了见外了,我不能做地里的话,干些家务顺便搞点副业是份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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