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甩过来一句话:“右相大人下次可别遗失了这种贵重的东西呀,可不是所有的草民都如草民我这般拾金不昧的......”
郑媱这时已跑出了伞坊,长舒了一口气,不料一个麻袋凭空而降,眼前一黑.......
郑媱到底去哪里了?
鹰隼盘旋着,扑簌簌落在了曲伯尧肩头。曲伯尧拿着玉牌在指尖磨了磨。玉牌被制作的时候在里面加了种独特的香精,可以被他精心训练过的鹰隼嗅出来。
他仍是不死心地扎入一堆伞中寻找,细心地发现有些伞的伞面并不朝阳,一定是有人从中急切地奔走,才会将如此多的伞面都撞歪了去。心中一惊,快步循着歪掉的伞前行,一直走到霍然开朗处。
郑媱应是从这里跑了。欲转身回去牵马,脚下似踩着了什么东西,他抬起足靴,望见一只翡翠耳坠子,拾起来,耳坠子折出一圈绿色的光晕,那日从身后拥着她时,她戴得就是这只耳坠......
27、贵主
名花倾国两相欢
长公主府
暖阳融融地照进水榭,微风中鼓动的纱幔若即若离地撩着丹墀,纱幔内置了一张凤榻,长公主以手支额懒散地斜凭于上,五六个绯衣婢女围绕着半跪于地,正用手中轻重相宜的力道为其案杌。因榻旁的玉蟾蜍口中缓缓倾吐的烟气袅袅扑鼻,昏昏欲睡的长公主眉尖或颦或蹙,额间细碎的褶纹堆起:“都退下吧。”
小婢娥们轻手轻脚地起身,硿——玉蟾蜍陡然被其中一人不小心碰落在地。一众小婢顿时面如死灰,全数匍匐跪地,冷汗涔涔如雨。
长公主仅掀了一线眼帘又快速阖上,口中慢条斯理地问:“是谁?”
知其性情乖张喜怒无常,被世人称呼为“老妖怪”。众人瑟瑟颤抖,因顾念着平日里姐妹情谊,皆缄默不言,偶尔用眼神去窥看那不小心碰落玉蟾蜍香炉的小婢。
长公主又闭目催问:“是谁?自己站出来。”
那小婢犹犹豫豫地站了出来,战战兢兢道:“贵主,是,是奴婢......奴婢该死,求贵主恕罪......”
长公主嘴角跃出哂嘲的笑意,鼻端轻哼了一声,陡然沉敛笑意:“拉下去,杖——毙——”
“贵主,贵主饶命,贵主饶命啊.......”
两名内侍当即上前,拖人出了水榭,径直将人头按在丹墀上,拿着数尺来长的棍棒直打得人皮开肉绽,小婢声嘶力竭的呼救揪心断肠,榻上的人丝毫不为所动。
血水溅上丹墀,与之浑然一色,尸体被拖走了,有人上前用水冲刷,溅了血污的丹墀恢复如洗的洁净,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
婢娥一个个心惊肉跳,此时但听长公主透着春日倦怠的嗓音响起:“还跪着干什么?都起来吧。”
婢娥们这才软着双膝起身。
长公主也缓缓坐起了身,涂满蔻丹的指甲搭在两名婢娥细白的手腕,缓缓伸足下榻,两名婢娥不迭俯身下腰,恭敬地拾起丹墀上的锦履恭敬地奉上,又有两名婢娥接过小心翼翼地向那双尊贵的玉足袅娜着走去。
正穿锦履,又有一青衣婢娥来报:“贵主,照顾小娘子的婢女说,小娘子又哭着不肯吃喝了,奴婢们怎么哄都哄不住她。”
长公主眉心一皱,伸手按揉着头部的穴位,口气十分愠怒:“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可算是把姊姊给哭来了.......”
绯衣婢娥为她整理曳地的裙尾。
青衣婢娥立在水榭外,音声怯怯地询问:“贵主?”
长公主拂开纱幔从容踏出了水榭,一身深黑镶金披帛翟鸟纹衣,行走时腰下白玉双绶环动辄有声,行至青衣婢娥身侧,长公主眼内折射出尖锐的决绝,道:“不吃,那就什么都别给她吃了,水也别给她喝,什么时候不哭了,什么时候想喝水了,什么时候想进食了,让她自己来求本宫。”
“是。”青衣婢娥告退之前,又道:“贵主,刚刚右相府来了信,申时,右相大人将来府与贵主晤面......”
......
日始西斜,曲伯尧如期而至,青衣婢娥领着他穿过蓊蓊郁郁的芳苑,来到牡丹园中的雅轩。长公主正端坐在石几后,微微阖目垂首品茗,似乎已经候他多时,斜晖脉脉照在她指甲上的蔻丹,炽烈得恍如流淌的鲜血。
曲伯尧立在轩外,朝轩中人恭敬一揖:“见过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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