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插话的声音一滞,茗晏的眼神也缓了下来——五百两黄金的价值,可远远不是两千两白银能够比得上的。
而那个被我指名道姓的人随即承受着所有人的注目,惊愕的表情一闪而逝,见我向看她,于是一拢折扇,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不错,本小姐愿意出五百两,黄金来买这位呃,这位姑娘一夜。”
说到“黄金”时,她稍微顿了顿,在说到“姑娘”二字时,不着调的卢二小姐甚至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起先我开口时,底下的人包括茗晏在内就已经震惊不已,而随着被我点到名的卢映宣理所当然地应承下来后,所有人更是惊讶得瞠目结舌,好似这件事带来的冲击太过巨大,教人都忘了言语。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自然是阅历和经验都较为丰富的茗晏,他虽然还是带着一脸娇笑,眼神却沉了几分,不着痕迹地在我与卢映宣之间来回打量,带着一丝试探地问道:“没想到卢大小姐竟然对我们简心姑娘如此厚爱,这实在是我彩云阁之福。”
“茗哥儿过奖了,人我就先带走了,至于五百两金子……一会儿自然有人送来。”没给对方太多试探的机会,卢映宣微笑着大步走了过来,一手揽过我的肩膀,毫无顾忌地带着我往外走,做足了一个迫不及待的纨绔做派。
在那些参与竞价的嫖客们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这厮已经揽着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彩云阁——作为皇夫的嫡亲胞妹,卢家的小姐,或许对上那些权势滔天的大人物还有些不够看,但在这一介青楼里却也能够横着走了。
一出大门,本还吊儿郎当地挂在我肩膀上的手立马乖觉地缩了回去,刚才还满脸倨傲不可一世的卢大小姐紧张地四下望了一眼,拉着我迅速跳上了一辆青色外罩的马车。
“哎哟我的小祖宗喂!好好地不在宫里呆着,怎么跑这儿来了?居然还被自家的手下推上台竞价?你这玩儿的又是哪一出?教先皇知道了,只怕要从皇陵里跳出来收拾你!”她一边急声催促赶车的快些离开,一边戏谑地问我。
我看着她不断变换的神色,只是苦笑,却不知该怎么回答——要怎么说呢?普天之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亲王,曾经教人闻风丧胆的魔王邝希晗,居然也有被人推上台竞买的一天?
这不仅丢了天下女子的脸,更是教整个大芜皇室蒙羞。
我无言可辩,只好摸摸鼻子,讪讪地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莫不是我在彩云阁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这样说来,那姜灼是不是也知道了我的处境?她并没有找来,是已经不在乎我的死活了么?
呵,也对,是我先决意要离开她,就算她不来找我也无可厚非……我到底在难过什么?又在奢望些什么呢?
“哦,我当然不知道你在这儿啊?纯属瞎猫撞上死耗子。”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心直口快地说道。
“说谁是死耗子呢?”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哎呀,我这不是打个比喻么?”大概是想起了“邝希晗”的手段,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发,打算蒙混过关,“你知道我的功课每年都是垫底的……”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无意再与她打嘴仗,放弃了试探,直截了当地问道:“我不在的几日,宫里是什么态度?”
“能有什么态度?急疯了呗!”她撇了撇嘴,嘴上说得不以为然,眼里却划过一抹忌惮,“禁军守卫全都换了一批,大血洗!据说第二天就有个柔然宫奴被从宫外抓了回来,逼问他你去哪儿了吧,死咬着不说,上了刑具马上就老实交代了。”
“是他告诉你们我在这里的?”那个柔然宫奴,想必就是子筝了,听到他被用刑,我心里却没太大的感觉——同情吗?倒也不至于如此以德报怨,只是还是有几分唏嘘,左右他的死活都与我没有干系了。
“那倒没有,他招供说把你卖去了最低等的勾栏院,气得那位当场就拔剑废了他的一双手。”卢映宣耸了耸肩,“不过照他说的去找,把观澜的勾栏都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出什么来。为此啊,所有风月场所全都遭了秧,一个个盘查得紧,观澜城里人人自危,也就这彩云阁风平浪静了——谁不知道这彩云阁是你的产业,怎么着也不能是陷在这儿了呀!”
她说着,忽然一拍大腿,看着我摇头晃脑地笑道:“嗨,有谁能想到,你真就落在这儿了?那管事的胆子也忒大了!就不怕那位诛他九族呀?”
我也不好意思与她说起自己撤了原来的管事,只好敷衍着解释:“这个是新来的,不认识我,出来的匆忙,我身上也没有带证明身份的凭证,他不信我也是自然。”
说到现在,她也该明白我是背着姜灼逃了出来——虽然她与邝希晗交情不错,到底只是狐朋狗友,做不得数,也猜不透有几分真心。刚才她将我赎出来是不假,可是现在要带我去哪里,我也是没有把握。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马车踢踢踏踏地走了许久,外面的喧闹声也渐渐消弭,却是远离了繁华的城区,驶向了偏僻的郊区——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升起了几分警惕。
在一连串的背叛以后,我都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有个人想见你,而我猜,你也一定想见她。”见我警惕地望着她,她也不在意,而是凑到了我眼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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