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很是困难,最后手掌的皮肤也擦破了,通图终于忍不住伸手将她搀了起来。
屋里空空荡荡,唯有一间石床。通图看了一眼那冰冷的石床,又看了一眼垂着头的萨蒂,以及她被缚索磨红的手腕,心里叹了口气。
“反正也是最后一晚了……”他想着,对萨蒂说:“把手举起来。”
萨蒂木然地看了他一眼,顺从地举起了手。通图抽出腰刀,挑断了她手和脚之间的缚索。
“好好休息吧。”他简洁地说,走出了石屋,把萨蒂一个人留在屋内。
柴门关上了。
而萨蒂整个人一下子瘫软下来。
她坐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她的目光不再呆滞木然了,黝黑的皮肤上渗出一层冷汗来。她微微颤抖着手,伸进剪短蓬松的头发里面,慢慢地抽出了手。
她掌心里握着散发清辉的弦月耳坠。
十
萨蒂不明白为什么陀湿多会把这轮耳环还给她。
那一天离开之时,他抚摸自己的头顶时,她突然觉得有一丝清凉熟悉的感觉,落在自己的发间。
她立即就知道那是什么,当她抬起头注视着陀湿多时,老匠人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她熟悉的慈爱神色。那神色只是一闪而过,陀湿多随即放开了手,转头离去,再也不朝她看一眼。
那冰凉熟悉的感觉停留在发间,而萨蒂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敢抬头看坐在对面的罗提,生怕眼神败露心中的忐忑。而且她的手也被缚住,无法取出和使用弦月。她一路提心吊胆,装出一幅死期将至的麻木样子,好令罗提失去戒心。但罗提依旧没有放松她的绳索,这令萨蒂几乎绝望。
但她发现负责押送她的阿修罗武士头领对她还带着怜悯。
走到石屋面前那一跤是萨蒂故意摔倒的,这样足以展现被磨破的手掌和红肿的四肢。心里的紧张令萨蒂几乎完全没感到摔跤带来的疼痛,当她眼看着通图眼里露出同情、伸手来搀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罗提打开门带着食物来视察萨蒂的情况时,屋子里黑灯瞎火,萨蒂背对着她躺在石床上。在黑宝石行宫里她经常也是这个状态,罗提只是皱了皱眉就走了出去。
萨蒂心里一阵庆幸。看来罗提认为自己反正明天就要死,吃不吃东西已经无关紧要。以往如果萨蒂拒绝进食,就会挨罗提的耳光;而且如果罗提要强迫她吃饭,一定会发现通图已经放开了她的束缚。
萨蒂闭上眼睛,紧紧握住掌心的弦月。
陀湿多也许只是想减轻她的苦楚。可是他知道这轮弦月真正的功用吗?
今晚,萨蒂默念着。今晚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必须要找到白牛,寻求它的帮助。
乌沙纳斯和苏摩的话也许是真的,可那又怎样。
阿修罗武士挥舞的刀剑,在莲顶山下递到她脖子边的利刃,伽罗婆提撕心裂肺的哭叫,被天乘割去的头发,乌沙纳斯狡猾的笑脸,罗提虚情假意的笑和冰冷的耳光,日以继夜的痛苦和折磨,苏摩哀伤的眼神,还有姐姐蒙着白纱的面孔。
就算把魔鬼召唤出来也无所谓。
弦月的锐角刺破了她的掌心,鲜血流了出来,融合在银辉之中。血色光芒渗入她被夜色遮盖的肌肤,深入血肉,深入骨髓,到达梦中。
萨蒂再一次来到了八方护世天王的天界。
这一次,这地方不再显得那么安静祥和了。属于因陀罗的东方,天空中雷鸣电闪,乌云翻滚。属于火神阿耆尼的西南方,火焰舔舐着大地和天空。属于风神伐由的西北方,狂风大作,大地震颤。属于死神阎魔的南方,漆黑几乎要吞没整个世界。这一切都预示着天神们的愤怒,战争即将爆发,地府已经张开大口,准备迎接无数死者。
昔日属于苏摩的东北方则是一片黯淡。
当萨蒂朝那个方向看去的时候,她的脚几乎都发软了。
草原上如今也是狂风阵阵,平静的金色荒野现在在风云变幻的天空下成了一片翻滚着不安浪涛的海洋。白色雄牛就站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周围充斥着混乱和灾难的不详气息,可是它依旧非常平静,深色的眼眸注视着萨蒂。
萨蒂朝它跑过去,直到面前才停住。
白牛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你好,萨蒂。”它说。“好久未见。”
萨蒂张大了眼睛。你还认得出我?她想这么说,张开嘴,这个时候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白牛笑了。“肤色和头发只是外在的改变。别忘了,这里是护世天王的天界,一切事物呈现原型之处。”
萨蒂更加吃惊了。
你听得见我的话?她问,可是我已经不能说话了呀?
“没有声音不意味着无法表达。我可以听到你想说什么,这很容易。”白牛说。“你变成这个样子,是乌沙纳斯的手笔吗?”
是的,乌沙纳斯还带走了我的声音。
“为什么?”
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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