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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杜衡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看着她。
她直觉杜衡不想解释了。
于是回想了一下刚才的问题。
“我想不到特别想去的地方。”她如实回答。
杜衡摸了摸她额头。她的睡姿很规矩,头发完全不会睡散。白天是个瓷娃娃,晚上就是个木头娃娃。
“那你就随我?”杜衡声音轻轻的,“我说什么,都信了?”
安燃觉得她有点奇怪,但不妨碍她点头。
“你一路都安排得很好。”
——我玩得很开心。为什么不听你的?
可这句话,却教杜衡彻底黑了脸。
——我一路安排的很好?你很享受被安排的感觉?
……你知不知道,你才十五岁,未来的五十年甚至更长都被安排“好”了?
“安燃。”她嗓子有点哑。
“嗯?”
“你至少也得长点心问下我,”她目光沉沉,“旅游不就是要到处看吗,为什么想待在酒店里,为什么不想出去逛?就像你的生活只能由你自己掌控,别人安排的再好,你也要警惕,他们为什么要安排你的未来。”
安燃眨了眨眼:“为什么?”
她问得自然是前面那个。
被杜衡一提,她的确有点好奇,为什么今天杜衡突然哪儿都不想去了。
杜衡嗅着她发间清香,慢慢一字一顿:“因为我想。因为我接下来想做的事,在这里就可以完成。”
安燃一怔。
“我很想……想了很久了。”
当轻浅的吻落在额头时,安燃目光很茫然。
杜衡没有收到拒绝的意思——虽然她心里很清楚,那只是安燃在思考她在做什么。
她不笨,应该很快就能明白过来了。
杜衡目光一沉,稍一用力将她按回床铺,埋在松软枕头里,安燃散落的发丝扫过她的脸。
她的吻很轻,流连过眼睫,叫安燃下意识闭了眼睛。这出乎意料的顺从仿佛打开了心底某道闸门,一发不可收拾。
她吻上安燃苍白的唇,温柔含住,调情般轻咬了她的下唇,像是意图点醒思绪昏沉的对方。
分明这个时候可以趁着她错愕,索取更多。但本能和本心……
并不会时时一致。
安燃果然猛地睁开眼,推开了杜衡。
她的力气并不大,甚至还犹疑——那是出于最后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但杜衡真的顺着她的力道起身,静静看着她。
“你很想?”安燃轻声重复。
“对,我很想。”杜衡虽然没有做更多亲密的动作,但既然安燃没有再推,她就保持倾身的姿势,不肯后退一分。
“你顺从了你爷爷和大伯的安排,继承武馆,当看家师傅,守着一大摊规矩活成老古董。我看不下去,想把你拽出那笼子。”
“不过我看不下去,动因算不上多高尚。”她突然自嘲地笑起来,“一样也是出于私心。因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的未来是有我的……如果没有,我也会做主,把自己安排进去。反正你总是半推半就的,迟早有天就习惯了我的‘安排’,是不是?”
“我自信……有能力办到。”
安燃睁大了眼睛。
她的模样越来越出挑。杜衡开始相信很多俗语,比如女大十八变。她永远无法想象安燃彻底长开的模样。
有一种瓷器是钧瓷,即使烧成出窑,它始终还在不断裂变。只要不碎,千年不易。有人将这一奇景叫“钧瓷开花”。
如果说安燃是遗世的瓷。
她不想错过每一个开花的刹那。
***
喜欢这件事。
如果不说,安燃永远也不会懂。
她今年可以带安燃去云南,明年去西藏,后年出国,看起来与安燃亲密无间,但永远都只会是看起来——
以瓷器来作比眼前的少女,勉强算得上精妙。瓷器并不坚硬,但油盐不进。
任你再温润如水,也不可能溶了青瓷。
杜衡懂得隐忍,但相较无望的隐忍,她还是会选择正面剖白。
她比安燃大七岁,更明白等待其实才是最奢侈的消耗,而自己未必耗得起。
“你说我这样安排你,好不好?”
杜衡唇色苍白,不过话语都还算冷静。
“安燃,再大大方方的评价一次如何?”
安燃不说话。
杜衡在她床边站直,双手放进裤兜里,声音低沉:
“我和你的爷爷,大伯没什么区别。如果他们当时不是要你继承安家武馆,而是把你送到杜家陪我,那就没有任何矛盾了……我也不会傻到和你谈什么自由。”
安燃垂了眼,杜衡知道她听得懂。
“啊……错了,其实还是有一点差别的。”
杜衡有些佩服自己了,思路清晰,表达流畅。唯一的听众也给予了最高的尊重,始终在安静倾听。
听到这话,安燃原本抱膝缩起的身体颤了一下,慢慢仰起头,看着她。
杜衡已经能猜出这动作的意思——大概对下面要说的话很期待吧?
抱歉要让你失望,安燃。
“他们只想让你乖乖听个十几年的话,又或者几十年,说不准时限——也许等你堂姐日子过得不好想回来继承武馆,你就可以净身出户重获自由了。我可不一样。”
“我想安排你一辈子,安燃。”
她的话掷地有声。
安燃始终没有任何表态,缩在被子里。
杜衡耐心很好,她在静静的等。安燃肯定听明白了,她不说话,只能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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