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看着卡特·拉尔森的身影,整理了一下被血染湿的长袍,又开始愉快地微笑起来:“至少他认清了自己的仇恨。刚才那一刻,他的精神海中满是修士的尸体——难怪他如此惊惶失措,毕竟数分钟之前,他还认为自己是修士中的一员。”
“也许他自己都不清楚,会做出何种疯狂举动——于苏斯,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不是吗?”
四下无人,白色的「灵」在奥丁身边出现。它飞旋了一阵,有些迟疑地说:“奥丁,情感不是一件坏事。你为什么一直想否认这一点呢?难道你帮助卡特拉尔森不是因为他某种程度上与你有共同点?”
奥丁用手抹了一下地面上的血渍,直截了当地回答:“不,我没有情感。帮助他,只是因为他刚好在恰当的时机,能带给我最大利益,与情感无关。”
「灵」却不肯放过这个话题:“不是因为情感,我就不会救下你,而你也不会想尽各种办法,帮我延续生命。”
奥丁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如果弗雷德血统的预言从不出错,你不救出我,我也能生存下来。而你,或许不会成为现在的模样。”
“于苏斯,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好讨论的——让我们去揭开守护这座城市的光芒的真面目。”
黑夜依旧如死一般寂静。
奥丁避开巡逻的值守,迈步在赎罪大道上。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游览这座城市。
四周建筑在白月光辉下投射黑影,这些影子像无数拉长的指针,向圣堂倾斜。
沿着赎罪大道走到尽头,在守夜的圣堂骑士发现前,奥丁倏然穿过骑士回廊,转向罂粟花小径——传说由某位拉尔森家族的女继承人命名,与帕利瓦城寓意相同,曾是家族封臣和富有商人的居住地,如今却空无一人。
罂粟花径的末端,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露天剧场,称为罂粟剧场。这里是所有自由民狂欢的场所,奥西里斯神的祭礼日、满月节、丰收日……几乎所有的节日,都会在此举办庆典。
奥丁轻轻一跃,便翻入了近两米高的第一层看台,剧场中央一个巨大雕刻让他入迷。
是法阵!是法阵为帕利瓦城提供屏障!
这个雕刻与领主府邸中的法阵如出一辙,最外层包围着毫无意义的奥西里斯阴刻图像和祷文,里层却更加精细——融解的乌金和秘银镀出每一条细痕,整座图阵在银色月光下微微发亮。
中间图阵交织的地方漂浮着一层暗红,四周咒文则散射出暗金色光亮——这应该是珍贵晶石粉末混合产生的效果。
只是这样细看,便觉得月光、风、温度、水蒸气、微尘,都失去了自身的特性,在法阵四周盘旋不散。
对比之下,领主府邸的图阵就显得异常简陋。
“看,于苏斯,这就是保护城邦的真相!在这座建筑中央有一个巨型法阵!法阵之内,每一根线条,都可以激起本源力场的震荡。这些震荡相互干涉,产生强大无匹的效果——这是一门,人类怎么说……这真是一门‘科学’。”奥丁感慨道。
“可是无论是继承人卡特拉尔森,还是那些被人群敬仰的修士们,他们似乎都不理解其中的原理,糟蹋着自己创造的奇迹——就像低级魔会抛掷石头一样,他们只是把法阵、咒语作为工具,并且附带着某种不理智的……‘虔诚’。”
白色的灵沉默了一阵,飞往剧场中央,在巨大图阵中心徘徊,似乎想检验奥丁推测的正确性。
“或许因为被称为‘奥西里斯神’的缥缈存在,真的赋予了人类力量。”「灵」沿着神像从地面凹陷的线条,快速飞旋,好像在追踪不知名力量的痕迹。
“是的,从图阵来看——它只能短暂地储存少量能源,要在帕利瓦城形成恒久防护,必然有外部力量源。”奥丁回答。
“看,在这里!”灵在图阵最外端发现了痕迹:“这些满布咒文的金属管道,从不知何处一直延伸至此,我能感受到管道内汹涌的能量流,它们是这座法阵的输血管。”
奥丁跃上剧场最高处——这座巨大建筑足足有十多米高,他可以在大理石围墙上,清晰地看见全城的面貌。
他发现密密麻麻的街道,组成了一个接一个的方形环阵,中间是一个巨大十字星,直指奥西里斯圣堂。这条金属管道,从地表匍匐,出了剧场之后,便深埋地下。
“能量储水池在圣堂之内,整座城市——是一个巨型法阵。”他找到了答案。
“那么,十天之后,人类祭礼日,将是他们的灾难日——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前往深谷城,来回六天,时间紧迫,希望运气不会太差,不要碰上成群追踪的恶魇。”奥丁的语气轻快起来。
紧接着,他又露出了笑容——在他惊人视力的范围内、帕利瓦城的城郊,出现了一小簇人。
靠近城邦,夜半聚集的人——一定是一个十分有趣的群体。
奥丁快速跳下罂粟剧场的高墙,跳过几条小径,又攀上了帕利瓦城的城墙。
他站在城墙之上,人群离他两格里。他可以清晰地看见这些人的一举一动,甚至勉强看到他们精神海中的图卷,而夜风又带来了他们的低语。
这群人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斗篷表面用粗线绣着一具公羊角骷髅——看起来更像是魔族的骸骨。然而,斗篷底下掩盖不住这些人破旧的粗布衣物,他们甚至没穿鞋。
他们双手举向天空,然后向着黑海俯身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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