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鱼龙混杂,严加管守确实正常,从举目望去那么多个管理人员就可以看得出来官府对码头的重视,但是那些夹杂在人群之中的机警的目光,却并非来自于那些散漫着只是例行公事巡逻的管理人员,这就不太正常了。
大周早就将漕帮彻底拿下多年,现今早无漕帮之说,全部都是政府的官员和官兵在运作,而这种差事只有官方还是不太好运作的,目前为止,通常都是半兵半民,也就是说在能通水路有码头的城镇,码头的漕运通常都是有一半或者以上的人员出自于本城的常住民,而这到底是份肥差,基本上也都被当地的大户强占,有的城镇是几大商贾包揽下来漕运,而有的地方就说不准了。
云城就是一个例外。
林家一头独大,半个城的买卖都是跟林姓的,是以,码头这边除了朝廷出的官员之外,就是林家。
有此可见,林家的势力有多大,而码头最是鱼龙混杂之地,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有人群就一定会有帮派,而各帮各派又都不是善茬,却偏偏在这里又能相安无事,这可不是那些在岸口附近散漫巡视的官员能做得到的,其中的管理与经营定然非林家莫属,就冲这样的管理手段,就很让人佩服。
宁馥无意与这些朝廷的官员或者林家的谁打交道,她只是需要观察一下这里的形势问题,顺便透过这些现象来揣测一下林家的深浅。
她在周凡他们的陪伴下看了会杂耍,又看了会江湖人卖艺,再施舍了几个钱给凑上来的小乞丐,便就往套圈儿的摊子面前走去。
一路上她注意到人群里有人在巡视整个码头,却因太过专注,竟没留意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目光的追踪目标。
码头左侧一排两层的木楼里,有双眼睛正在窗户内,紧盯着袖着双手看着周凡拿着几个套圈套瓷杯的她。
“那几个好眼生。”
旁边有人答道:“好像是路过云城中转的过路人,那个套圈儿的是他的哥哥,旁边两个清秀些的是家仆小厮。”
“中转的路人?”那双阴鸷的眼眯起来,“这个年纪的少年郎,便就算见过些世面,也未必能在这样下九流的地方能如此镇定自若,哪个不是面上冷静实则战战兢兢?你仔细看他,从头到尾连眉毛都没动过分毫,这份定力岂是这个年纪的少年郎能有的?”
默了一默后,又阴阴一笑,道:“你再看看,除了那个哥哥之外,你不觉得这人和那两个小厮也太过清秀了些?清秀到——不像男子?”
旁边人闻言,立时无语。
他哼了声,转动着手上的公子扇,目光又投向窗外。
“再去探探,这么久了,那人早该到了。”
旁边人听得这话,立时招手唤来了几个人,悄无声息下了楼去。
周凡扔了十个圈,套中了一个鎏金夹玉的白瓷杯,和一个小瓷香盏,烟珑却只套到了一个青花瓷簪子。
两人都把战利品送给了拢着袖子在旁观战的宁馥。
周凡看了下四周道:“该回去了吧?天色也不早了。”
宁馥也看得差不多了,正有此意,便让周凡拿了一手的瓷器,掉头准备回去。
才走了几步,一块巴掌大的物事忽然落到了脚跟前,烟珑走在前方护着,一个避之不及,踩了个正着。
她还来不及回头看宁馥,面前已经多了四五个高壮的大汉,为首的络腮胡子,却穿着一身极为讲究的斜襟镶领锦缎长袍,袖口紧扎着,目光紧盯着他们。
周凡和霜容立时上前将宁馥护在中间,并且浑身散发出一股让人很容易就能感觉到的紧张气息。
林家的人。宁馥的脑海里瞬间就冒出了这几个字。
可是林家的人盯着她可以,怎么会这么迅速的就动作了?
她脑子里快速的转着,还并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被林家的人记在心上,同时发现到四周的人并没有怎么注意到他们,——常年在码头讨生活的人才是最了解林家的人,既然他们无动于衷,那么看来这伙人的发难之意并不是十分明显。
不是真的要发难,那就意味着对方也并不确定,只是试探。
宁馥从未与除了林清之以外的林家人打过交道,便就是林清之在京城的父亲以及家眷家仆,除了晴鹤之外也没有过任何交集,是以,林家祖籍这边的林家到底是什么样的行事作风,她完全没有把握。
只知一点——这里天高皇帝远,虽然这里还有一半得听韩尘的,但是韩尘到底也人不在此,而且林家又是这云城一大半人的衣食父母,等同于半个土皇帝。
她不能确定林家到底能有多大胆又到底能有多大的权势,只能从这周围的参照处上猜测林家的用心以及——胆子和权势。
她微微的冲着那络腮胡笑了笑。
络腮胡没动。
她上前半步,将方才被烟珑踩到的牌子捡起来。
“好精致的牌子,可惜不小心被踩了,真是不好意思。”她掏出绢子,仔细的将它擦拭干净,然后双手拿着递出去,“大叔,对不住。”
她笑的明媚,声音带着几分歉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小心做了错事的少年郎。
而她本来就是个少年郎的年纪……
络腮胡看见她这样,紧皱的眉头微不可见地动了一动。
年底了,云城现在这么紧张,虽然更应小心,但同时也是为了不想多生事端。他本来就只是想吓吓这几人,让他们露出点破绽,好看出他们是不是与那京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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