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侃侃而谈,不急迫,不慌张,甚至连眉眼间的锐气都带着几分城府。
宁馥几人来到云城也有些天数了,关于打入云家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进展,程衍今天出门定然也是想做些什么,肯定也是奔着云家而来,就冲着眼前这位男子言谈与衣着的不凡,也猜得到他的本家在云城也有些实力,再加上程衍出门的目的,那眼前这人……
站在雪地里的宁馥想到这个可能性,心里立即就提了几分。
再看他,面前的男子有如一块莹玉,浑身上下都透着钟鼎玉食之家贵公子的气息。
年纪与林清之相比小了些,相貌与林清之并无明显的相似之处,虽然不像是一家人,但不代表单凭这外貌就可以排除他不是林家人的可能。
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释然的说道:“林公子说的是,的确是我们有错在先,不过,我们并非是怀有恶意,只是因为来自偏远之地,又仰慕云城林家的声名,所以想趁着这次难得路过云城的桧,亲自来长长眼界,因此惊扰了府上,还请恕罪。”
她这样直接不问便就唤他姓林,他没承认,却也并没否认。
宁馥素日不急不躁,总是一副沉静自信的样子,周凡虽然觉得方才她跟这些家丁直接起冲突很是有些不顾后果,但是眼下她忽然间又恢复了平日沉静的样子,有几分意外的同时在心里也暗暗激赏。
宁馥并未把他们的目光放在心上。
林清之跟她有交情,同样姓林的人可未必会因为与林清之有那么点血缘关系气相待,她也从未因为与自己打交道的人是个孩子就轻视过半分,眼前这个人更加不会例外。
虽然对于她两世为人来说,这些人都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那男子看见淡然有素的她,也有一丝迷蒙。
他见过的人那么多,能亲自出面营救一个下人的却从未有过。
他能够确定,刚才怒斥家丁的她跟眼下自信安然的人都是她的真面目,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面孔?
他此时已然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当下便就上前两步,问道:“方才你说你来自偏远之地?有多偏远,听口音,莫非你的家乡在京城?”
宁馥看着他:“正是,京城。”
“京城?”男子的目光高深了几分,看样子毫不怀疑,而让他目光饱含深意的原因似乎并不是因为宁馥来自京城,倒更像是宁馥竟然如此坦白,“对云城来说,确实是远了。”
宁馥扬了扬眉,颌首道:“看来公子对京城还有些熟悉?单听口音便猜得到我们是京城人氏,可见公子必定亲身去过不少回吧。”
男子却并没有礼尚往来的回答,只淡笑着让家丁给程衍松绑,程衍得了自由,眉心轻皱,冲着宁馥默默作揖。
宁馥笑了笑,回头对那男子点头:“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男子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最后想了想,却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上了马车,程衍脸上的赧色还是不曾退去。
他向宁馥致歉:“是我没把事情办好,反倒受制于人,连累姑娘出面……可是事情不……”
“……嘘。”宁馥比划了一个嘌声的手势,程衍立即会意,上了马车再没说一个字,直向别苑行去。
回到住处,宁馥便问:“事情是怎么回事?”
程衍道:“昨天从盛水码头回来之后我总觉得不对劲,现在云城全城的通货都几乎瘫痪,码头那边就算热闹也不应该像是一点不受影响的样子,我怀疑码头那边的热闹极有可能是作作样子,而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么铺张是为了什么?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是以,今天一早我便想去云家附近转一转探探虚实,可是我人才在那云家角门的胡同处观察了没半刻,就见有个人影突然就从角门里窜了出来,紧接着云府内就起了动静,我怕被人误会是我,便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谁知跑到了那绑我的地方时,那户人家突然就窜出来家丁,二话不说当场就拿下了我,只说我是惦记他们家家财的匪类,这就把我绑了。”
说着,他暗暗搓了搓冷僵的手臂。
宁馥让霜容递了暖炉给他,又伸手递了杯热茶过去。
回想着方才那男子的音容,再反回来把事情重新在脑中过滤一遍,宁馥也不禁的赞叹这男子的心思缜密。
这件事做的丝毫不会落人口实,还把程衍绑住来引出背后的她,以那男子如今的年纪看来,也是不错了。
这看起来平平常常的动作和举动,实则却是仔细推敲过的安排。
首先,他看得出程衍绝对不是一个闲散无主之人,这就说明目光与心智的锐利,其次,程衍根本就不是在巴着他们的宅子,充其量也只是路过罢了,听程衍所言,跑到那里的时候竟是连停顿都无,那家丁就冲出来直接将程衍给扣下,这……
她觉得,不是自己的人在盯着他们。
而是他们的人,在盯着自己。
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以后如果再见到那个人,你们小心一些,也客气些。”
外头程衍和烟珑几人互视一眼,不解的目光下闭紧了嘴巴。
如此又休息了一夜,次日已是宁馥那日针对乔闲庭之事所说的两日后了,用过早饭之后,宇文陌弦在外堆雪人,突然就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个被绑在石子上的字条。
霜容惊讶的接过展开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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